李仲华翻看着裴皇后收集的“美男图”,不得不承认,皆是阿娘认真筛选过的有才干的人。天始帝和裴皇后都认为自己的掌上明珠配得上最好的儿郎,那些倚靠着家族的膏腴子弟帝后看不入眼。
程家七郎、礼部刘侍郎、崔五郎……舒家儿郎。李仲华挑眉,将它从一众卷轴里抽出来。
擅清谈,论道。这倒是没错。为人端方有礼,进退有度。
李仲华抬眼看向画像,画上的青年月白锦袍,拿着一把合起的折扇,眼里盛着浅笑,像是隔着画看着画外的人。李仲华的心像是被轻轻地敲了一下,欲盖弥彰地放下画,让冰池把它们都收起来。
桌案上,缠枝花瓶里的杏花还没有败。
“殿下,不再看看了。”
“也不是明日便要成婚了,收起来吧。”
“倒也不打紧。下个月就是踏青宴,到时郎君娘子们肯定会很热闹。”
——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文人雅士,王公贵族,皆踏青宴饮。
李仲华乘着轿子来到曲江的时候,已经热闹起来了。除了那些适龄的青年男女,一些官员和勋贵命妇也将一年一度的踏青出游视为重要的交际场合。
临近水边的一处亭子里,一个貌美的年轻妇人被众人围着说话,旁边的侍女抱着似近一岁的孩子,众人正逗得那妇人笑得侧过身子,正巧瞥见李仲华的车架,妇人顿时惊喜挥手招呼她过去。
众人见李仲华,纷纷起身行礼。
李仲华挥挥手,“各位姐姐今日不必拘礼。”又转向先前的那名妇人,“阿姐,自从小端奴出生,你就不勤进宫了,叫我见一面好难。”边说边去逗一旁侍女怀里的孩子,他许是被李仲华头上亮晶晶的发钗吸引,笑着盯着她转,露出光秃秃的牙床。
李仲华索性摘下步摇,在孩子面前晃啊晃,“来,小端奴,叫声姨母。”
福安公主嗔她一眼,“他还小呢,还不会说话。”
“我们正说起你,你就来了。”一旁的明德太子妃裴云谣出声,她同时也是李仲华的表姐。自李宣薨逝之后,她只在葬礼上露过面,便深居简出。裴云谣以前是位极明媚敞亮的姑娘,现在眉间总是缠着一些似有似无的愁绪。
“阿嫂,你能出来走走,真好。”
裴云谣笑了一下:“我昨天梦见你阿兄,他说我再窝在屋里就要变丑了,我可不要。”李仲华听着鼻酸,轻轻握住了裴云谣的手。福安公主也将手绢放到眼角。
倒是裴云谣摇摇头,“别陪着我在这伤春了,你们阿兄最见不得别人伤心了,我们去看看那边的流觞如何?”
众人纷纷称是。
路上遇到了,裴国公夫人一众贵妇,又是一阵寒暄。李仲华看到人群中一位青色一副的女子,有些诧异,“这为夫人有些面生,是?”
国公夫人转头看向那位女子,神色微妙,“这位是中书的新夫人,姓霍,翊宁你常在宫里许是没见过。”
竟是舒家的新夫人!李仲华按下心中的波澜,向她点点头以示问候。
“不知霍夫人家中可有姐妹?”李仲华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开口。
“回殿下,臣妇家里并无姐妹,只有两个兄弟。”
李仲华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曲江池边热闹非凡,流觞曲水,雅歌投壶。
舒远岫被程观拖着来投壶,头筹是一方难得的徽墨,程观不善此道但是在眼热那方好墨,便磨着好友帮自己一忙。
舒远岫颇擅此道,几轮下来遥遥领先,侍者正要宣布结果。
“慢着。”
李仲华拨开人群而来,“我来挑战舒二郎。”她面容娇艳,枣红色的衣服称得她明媚动人,骄傲又美丽。翊宁公主着实是美得张扬。
程观见状苦起脸,暗道不好,皇帝的女儿要比试,难道还能真赢她吗?看来这方墨是注定与自己无缘了。但他实在喜欢,便试探道:“殿下,您赢了能将那方墨赏给在下吗?”
她笑道:“当然可以,程七郎。”卷轴上写,这位程七郎,痴迷收藏各种笔墨纸砚,今日便得见。
程观被这笑晃到,又忽得想起来,将舒远岫扯到一边自以为悄悄嘱咐,“识时务点。要适当地输给翊宁公主,不要让她察觉到你是故意的,也不要不小心赢了。”
舒远岫震惊于好友的随机应变。
李仲华笑着看他们有些滑稽的形容。等程观“叮嘱”完舒远岫,李仲华道:
“不许故意让着我,若是让我察觉到,墨可就不给你们了。”
程观:“啊?”
舒远岫倒是没有震惊,只是笑笑,道殿下承让。
侍者将两壶分别置于两人身前,计时投掷,多者获胜。
看得出来两人皆擅于此道,皆是次次投中,甚至节奏也相差不大。两人都气定神闲,倒是一旁的程观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