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金善堂才刚到桌对面坐下,不等对方开口,江慎怜先轻飘飘地瞥了对面一眼,懒洋洋地说道:“这里吵死了,下次约见面,最好找个清静点的地方。还有,这里的酒太难喝了。”
金善堂笑了笑,没有立即回话。他此刻照样穿着当天的那件紫衣,只是腰间多了一把刀。他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也很会忍,像江慎怜这样说话刁钻刻薄的人,他见得多了。
他转了转眼珠子,满脸堆笑地拿起桌上的一壶酒,给自己的碗斟满酒,端起碗浅尝了一口,咂嘴道:“嗯,酒味香醇,我看是江公子的品味太高,所以才看不上这小地方的酒。”
“唉,跟金管家在一起喝酒,哪里的酒都会变得难以下咽。”江慎怜故意深深叹了口气,把碗哐当一声丢在了桌上。
金善堂只当没听见江慎怜说的话,依然笑容满面地说道:“江公子,我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脚力,因此来迟了些,莫见怪啊!江公子若要喝好酒,有机会我再请江公子去松霖最好的酒楼喝酒,那可是卢老爷名下的酒楼,不管是厨子还是酒,都是一流的!闲话少提,咱们还是说正事吧。我以为江公子会先人一步找到这柴淳和洛芸,没想到江公子却比我迟了好几天,不知是什么事耽误了江公子?”
江慎怜的笑容冷了下去,可是转瞬间又笑了,这反倒叫金善堂有些看不明白:“金管家,如果你再啰嗦,我就不奉陪了。”
要说这些天里有什么让他最不痛快的事,大概就是救了陆千渺,为了救她,浪费了不少时间。但如果不救她,他会更不痛快。可是一想到金善堂还不知道卢老爷已经死了,却还心心念念地想着卢家,他心里又松快了不少。他就等着看金善堂的笑话呢,金善堂现在笑得越开心,得知这个消息时就会哭得越惨。
“别别别,江公子,我找你来不就是为了合作吗!虽然卢府的那批客人大部分被我除掉了……”
“哼,被你?”江慎怜忍不住出声打断了金善堂的话。他觉得金善堂的话实在可笑,卢府的客人鹬蚌相争,金善堂只是坐收渔翁之利,却敢说是自己除掉了他们,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他金善堂最多只是在一旁煽风点火,引得众人厮杀,最后他再出手补刀罢了。
即使江慎怜没有亲身经历这天所发生的事情,光看那晚厮杀后的情形,他也能猜个大概。
金善堂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他那光滑圆挺的鼻子——被江慎怜用轻视的目光注视着,这感觉并不好受。他赶紧又端起碗,把剩余的酒一口气喝完了。酒壮人胆,金善堂喝了酒,似乎又有了底气,接着道:“不管怎么说,对手越少越好。可惜那座宅院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我们一群人闯进去后,里面空无一人。看来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根本不住在那里。而且来柴府的人可不止我们这群人,我们去柴家还碰见了别的江湖人士,他们也是在找洛芸。这……这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些冲突!消息已经泄露了出去,卷入这件事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所以你想如何?”
“这些天里我一直在这附近寻找柴淳和洛芸的下落,但是在寻找的途中,我还遇到了别的高手。依我之见,我们还是联手比较好。”
江慎怜又笑了:“让我,和你联手?”
“是的。敌人太多、太强,我一人不是他们的对手。我是奉卢老爷之命办事的,若我空手而归,难免受罚。直到昨日在街上看见了你,我才觉得有救了。”金善堂抬起脸,朝江慎怜看去,眼中划过一道精光。
“哦,你想怎么做?”江慎怜顿时也来了兴趣。
“这个嘛……”金善堂忽然压低了嗓音,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身子越过桌面,向江慎怜凑近了过去,“那就是——”
“你去死!”金善堂面目狰狞地低喝道。
倏忽间,一声弦响,一枚又细又长的铁箭从暗处射了出来,江慎怜耳朵动了动,早已听到异动,哪怕是金善堂的声音也无法干扰他捕捉危险的信号,他感知到箭从背后而来,欲要抽身躲开,金善堂却已右手摸到了刀柄,抽出来往他脖子上划。
江慎怜眼疾手快,来不及多想,身体就先一步做出反应,双手抓住桌角,使出平生气力朝前猛地一推,整张桌子猛地撞向金善堂。
但冷箭却比江慎怜先一步没入他的后背,穿透了他自个儿的胸膛,鲜血喷涌。江慎怜中箭的那一刹,整个人好似从背后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击,身体为之一颤。他咬紧牙关,忍痛将桌子全力推了出去。
啪的一声,桌沿狠狠地顶上金善堂的腹下,他脸色一僵,被桌子撞退了半步,手中的刀划了个空。
江慎怜趁势起身抽出随身携带的金鳞刀,晃眼的金光闪烁,刺痛了金善堂的眼睛,使得他动作一滞。江慎怜一脚蹬到空中,啪地一下踩到桌子上,对着金善堂一刀落下去,一股强风贴着金善堂的面扫过,金善堂只来得及举刀挡下。只这一挡,他脸都冒汗了,只因这一刀好似千斤巨石般重,直压得他单膝跪地,难以招架。江慎怜半蹲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