恫吓你的话听起来还是挺合逻辑的。
像他这样的大亨可不就是很熟悉法律么,若不是知道哪里可以钻空子,哪儿来的超越其他人这么多的家产。
你原本就对这些不太敏感,只知道个大概。普通人嘛,谁会搞清楚这些?你又不是法外狂徒。
你心里有数,就算从现在开始了解20世纪初的美国法律,你也拧不过他的意思。
资本主义国家的法律条文再清楚,说穿了也是保护像他那样的有产者的利益的。同样是刺杀总统,有钱人交够了钱就可以避开罪名,普通人才会被依法处理。
话说到这个地步,到底要和哪个洛克菲勒先生结婚已经不重要了……不对,这题又不是必须要二选一。
你完全可以哪个都不选。
你抽回手,往后靠了靠坐的稍微离他远了点,才顾左右而言其他的说起别的事。
“啊……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我都有些饿了。那就不打扰您了,我……”
你的话还没说完,按在他胸口上推拒着他的手就被握住了。
“饿了?”
他笑了笑,相较于亚洲人更深邃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很是深情款款。
不久前这人才用离异后很少有女性自然死亡的话题吓过你,眼下却温柔细致的仿佛从未说过那等诛心的话。
他扶着你起身,像你幼时想象中那样,如同一个典型的欧美绅士照顾女士一样照顾你,无微不至到让你有些恶寒。
他是怎么做到在无情和深情之间无缝切换的?
也许会有人沉迷于这种独一无二,但你只会觉得心惊胆战。枕边人是这样一个心机深沉之辈,晚上睡觉都不会很安稳。
如果不是你还要借着他的这份喜欢搞定入境证明和国籍……不,只要搞定入境证明,你一定会拍拍屁股走人,绝不能被这只老狐狸留下来。
你笑得有些勉强,回答他你是想回去给自己做点中国菜,美国菜不太符合你的胃口。
“我找了会做中国菜的厨子,今晚到庄园吃李鸿章杂碎,还有外面的中餐馆没有的左宗棠鸡。”
你被他一口标准的京腔菜名给惊了下,回过神听见什么“李鸿章杂碎”,“左宗棠鸡”只觉得啼笑皆非。
不论是20世纪的中国人还是21世纪的,没有一个中国人会觉得这两道菜是中国菜。
这两道菜里面唯一很中国特色的,大概只剩下那两个人名了。什么美食荒漠,仿菜也能仿出低品质贴牌产品。
“看起来你不太喜欢那两道菜,”他察觉到你的表情不太对,转而换了别的说辞诱惑你。
“一周前我就找了厨子准备中国菜,不喜欢这两道,还可以换其他的。”
闻言你心里一动,一周前就在准备,那你完全可以去他那儿蹭调料和原料。
直到21世纪,去美国留学的学生都在喊被逼成做饭能手就算了,好多要用到的原料超市都没得卖。
你不觉得一个世纪前的美国会有你需要的东西。
想法很美好,但真的到你准备做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问东问西,每时每刻都预备着把你带到花园里散散步多聊几句别的的洛克菲勒先生,你也没法做太精细的中国菜。
最后拗不过他,只是交代了那位据说会做中国菜的厨子怎么炒西红柿鸡蛋,完事后盖在煮好的意大利面条上凑合一顿了事。
半中半洋的饭菜抚慰了你被汉堡三明治折磨了几个月的胃,吃完了自己碟子里的饭菜,你舒坦得很。
于是被问及“这道菜叫什么?”时你不假思索地用母语回答说,“西红柿鸡蛋面。”
“西红柿鸡蛋面?”
你以你普通话一乙的成绩发誓,前面还用京腔报菜名的洛克菲勒先生的这一句“西红柿鸡蛋面”,已经有标普的味道了。
“教您说中国菜名的那位是北平人?”
“我问过那个台湾人,他会好几种方言,只有北平口音听起来很像你偶尔说中国话时的样子。”
“您还专门去学了和我说话口音像的中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