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小陆的事,我都知道了。”
徐芳琴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子丑寅卯。
徐楚扔下包,满身疲惫地坐进沙发。
“我没有答应他的求婚,他就来告状了?”
“亲家母跟我说的。”
徐楚瘪了瘪嘴,“她很大概率不会成为你的亲家母了。”
徐芳琴终于抬起头,盯着徐楚的脸。
“你深更半夜地回来,就为了说这些疯话?是不是跟那个小警察厮混去了?我就知道那天请他来家里有点不对劲。”
徐楚咬住枯干的嘴唇,纠正道。
“他叫林琅。”
“你还护着他!”
徐芳琴褪成铜绿色的弯眉一挑。
“我跟陆子帆两个人的事,为什么你们都要扯上林琅?”
徐芳琴抱着胳膊冷笑,“哟,已经叫上名字了,不叫他林警官了。”
徐楚站起身。
“随你怎么刻薄,总之我不跟陆子帆结婚。”
“你就算不跟小陆结婚,也不可能和那个小屁孩在一起,死了这条心。”
徐楚冷哼一声。
“我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我已经三十岁了,你管不着。”
她正要回房,徐芳琴的声音幽幽从身后响起。
“你忘记你爸了吗?”
她脚步一顿。
“他当时是怎么瞒着我出轨的,嗯?他只不过小我三岁,就被别的年轻女人迷花了眼。老婆,孩子,他说抛弃就抛弃。什么女大三,抱金砖,男人都一个德性,喜欢的永远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你已经三十岁了,人家为什么放着警局的年轻警花不谈,要来缠着你?”
一番话呛得徐楚哑口无言。
也勾起她封存已久的记忆。
她自认为将父亲遗忘得很彻底,但抛弃——
这两个刺耳的字眼永远能将她敲醒。
七岁那年,雪球死后不久,父亲也向母亲提出了离婚。
尽管他们从不在她面前发生矛盾,处处瞒她,因为瞒她是照顾她。
但她对这种照顾从不领情。
每天夜晚,她都会躲在房门外听他们压低嗓子的争吵。
父亲说,他遇到了一个真正喜欢的女人。
他不喜欢更为年长的,事事争强好胜的母亲。他要的是一个能让他呵护在手心的,充分发挥大男子主义的,娇滴滴的小女人。
大人们总以为小孩什么都不懂,但七岁的徐楚从那番对话中领悟了男女关系的真谛。
女人为阴,男人为阳。
女人为柔,男人为刚。
女人为小,男人为大。
只有保持这样的协调关系,男人才会离不开女人。
此后,她悄悄以父亲的喜好作为自己成长的标榜,在经年累月的自我审视中把自己归束成了一个窈窕淑女。
果不其然,追求者如过江之鲫。大学时有很多,工作后也有很多,陆子帆便是其中一个。
她时常忘记,自己其实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可这些想法,又能向谁去说?谁又会听?
直到现在,她才遇到一个认真听她说话的人。
那感觉就像给迷途已久的灵魂找到出口。
“徐楚,妈就是从姐弟恋过来的。在这件事上,女人承受的东西永远比男人多。男人还年轻时,就想找成熟女人玩深沉,等他们体会到衰老的可怕了,就会掉过头从小姑娘身上找青春。”
徐芳琴下了最后的判词。
“早点跟他断了吧,趁你还没陷太深。”
徐楚背对着母亲,默默走进卧室,叩上了房门。
她倚在门边,睫毛眨一下,扑一滴泪下来,眨一下,又扑一滴泪下来。
只是想起月光下林琅的睡颜,就无法抑制地哭了。
比月光还皎洁的男孩子。
爱情真是莫名其妙,来得不是时候。
等你意识到,它就已经在那里了。
不招即至,斥之不去,错的不成体统。
当天,林琅的电话在晚六点准时打来。
徐楚在房间里懵睡了一天,看着屏幕上的两个字,将手机调成静音。
她坐起身,呆望着持续闪烁的电子屏,忽然觉得如果她任这通电话自生自灭,下一秒,新的来电又会重生。
凌晨在车里,她答应的那样爽脆,他不会甘心被莫名其妙爽约。
她隐约预感到,这是个有些执着的男孩子。
“好吧,最后一次。”
徐楚自言自语着,接通电话。
“这会忙吗?”他问。
“不忙,我刚睡醒。”
林琅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