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起飞还有两小时,林琅仍没有出发去机场。
他找遍了所有徐楚可能出现的地方。
她的家,她母亲的小区,学校。
传达室保安说,一上午也没见到徐老师。
学校门口的银杏树快要簌簌落光了,扇形叶片被清洁工扫堆在马路边,一阵风吹过,满天飘洒金黄。
年迈的清洁工人拿扫帚去追飞舞的叶片,只是徒劳。
林琅握着一片死寂的手机。
他发现自己岔开腿坐在马路牙子上,浑身发抖。
怎么偏偏是今天呢?
往常她呼吸一重,他都会从浅眠中苏醒。今天怎么就睡得昏死过去,连她如何抬起他搭在身上的手臂,越过他下床,再穿衣服出门,他都一无所知。
再说,她又能去哪儿呢?
无论她要去哪儿,为什么会一言不发地离开?
他们明明没有吵架啊!
林琅又打开手机,一遍一遍给徐楚打电话。
听完十几次关机提示音后,他的脸跌落到膝头上,哭得胸腔里空空地响。
一阵深深的无力感袭遍全身。
他们的感情一直以来没得到过任何人的祝福,也因此,他们对各自生活里的其他人一无所知。
他找不到徐楚了。可他也找不到任何人去问她的下落。
电话铃突然响起。
林琅猛地抬头,是杨小江打来的。
他接通,听他催促自己快去机场。
林琅回到家收拾行李,屋子里依然没有她的痕迹。
徐楚就像流沙一般从他生命中流走。
太阳黯淡下去,屋中的一切都萧条了。
到了机场,杨小江和李诗庭已经在等他。
三人都默契找出衣柜里最厚的羽绒服穿上,也都默契地只背了个书包。
“这次去不了几天吧?”林琅问。
杨小江说,“谁知道呢,姓朴的如果是朝鲜族还好办,但要是朝鲜人可就麻烦了。”
李师庭手揣兜里,直直盯着林琅说:“待会过了安检离登机还有一会儿,要不去咖啡厅坐一坐?”
林琅心不在焉答,“都行。”
他手里仍攥着手机,还在等徐楚的回电。手机屏上沁满汗液。
三个人正要进入安检隔离带排队,一个清亮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林琅!”
他好不容易平稳的脉搏又乱了一秒。
越过提着行李箱来来往往的人丛,林琅回过头,愣怔僵在脸上,再也化不开了。
几米开外,徐楚气喘吁吁站在空地上,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很像他们初遇那晚,她在站台的廊柱之间等他,一回首,卷发纷飞,眉目含星。
而眼前的她,穿驼色大衣,浅牛仔裤,白色匡威。头发披散着,丝丝缕缕的发黏在脸上,似乎流了大把的汗。
林琅扒开身后的人群,冲过去,背包一扔,恶狠狠把她抱进怀里。
“你到底去哪里了?”
他眼眶发红,压制冲到喉头那股热意,只敢把头埋进她头发里,声音都带着湿意。
徐楚被林琅箍得喘不上气,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扬了扬,轻咳几声,“手机,爬山爬到一半没电了。”
他松开她,双手握着她肩膀。
“爬什么山?”
徐楚嘿嘿一笑,从毛衣领口掏出一根玉观音吊坠,取下来,挂到林琅脖子上。
她把吊坠给他藏进卫衣衣领里,给他拍服帖。
“男戴观音,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我今早爬凤凰山,去黛螺寺给你求的,还找大师开了光。观音开光的时间得是早上9点前,这段时间阳气最重,龙抬头嘛。把我急的,一路上手机还没电了。”
她一口气说完,胸脯还起伏不停地喘着气。
林琅哑了,感到心里有种东西在猛烈发作。
一股柔情的苦楚袭来。
“笨蛋,你知道我不信这些的。”
徐楚猛咽口唾沫,抬头道,“可你说过,你信我的啊。虽然这样说对观音菩萨大不敬,但你可以把这个观音像想象成我,就当是我一直贴身守护你。”
她含笑看他。
那眼神刹那间似有千百瓦的亮度,并有个刹那的绝对凝滞,把他摄取下来。
“你对我这样好,我……”
我根本无以为报。
林琅低下头,对这样温良无害的一双眼睛吃不消了。
他无奈摇了摇头,止住嘴边的话,转言道,“我这次几天就回来了。”
徐楚为林琅把羽绒服的帽子翻过来,给他整理领口。
“你说你会平平安安回来,我相信,但是呢,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给你求个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