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是丝毫不领情的。
回到下五区的第二天早晨,林泉还没睡醒,就被罗泽骑在身上揪着衣领疯狂摇晃,质问他休息够了,什么时候动身去蛮荒之地找出口。
林泉朦朦胧胧地笑了一声,在半梦半醒间智商掉线,敷衍了一句:“我想想,大概十年之后吧。”
毫无疑问,罗泽当场就疯了。
林泉一时失智,导致自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两人一个骂对方言而无信欺骗小孩,一个骂对方胆大包天酷爱找死,互相不能战胜,针锋相对地掐了足足一个礼拜的架。
期间罗泽不断试图逃跑,第一次跑到门口就被抓回来,第二次已经冲下了楼,林泉见关不住她,只好故技重施,用绷带把她捆了起来。
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法子,竟然挣脱掉了,手上是长刺了吗?!
也就是在蛮荒之地的时候,群兽环伺,蟒虫遍地,罗泽还能稍微听话一点。
可见对这崽子不能怀柔,该动手就动手,该恐吓就恐吓,压迫力必须给到位,不然一时三刻不在眼前,她就能闹到天上去。
林泉悲哀地发现,在罗泽的教育问题上,自己居然开始共情丽贝卡了。
好在下五区虽然很大,人口数量动辄以千万计,但这里情况特殊,孩子并不算多,或许不会超过一百个,而且罗泽长得比较特别,林泉沿路打听,询问过路人有没有见过一个特别丑的、豆芽菜一样细泠泠的小孩子,从第六层辗转摸到第四层,还算顺利地找到了罗泽的所在。
站在位于第四层适居带最边缘的独栋小屋前时,林泉忽然想起来什么,摸了摸外套口袋,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虽然出门匆忙,但该带的东西都带上了。
他伸手推开门,阳光随即照进了室内,细小的灰尘在光柱里轻盈飞舞,昭示着这间房子近来是如何的乏人问津。
林泉屏着气打量了一圈,触目是家徒四壁,一桌一椅一张床,几件男人的衣服凌乱地扔在床尾,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此外就再无他物了。
和这小屋比起来,那套被林泉嫌弃过的二居室称得上是富丽堂皇。
罗泽坐在墙角,左手握成拳头,右手软绵绵地搭在腿上,整个人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听见推门的声音,她表情警惕地抬起头,两眼盯着林泉:“你来干什么?”
“很难猜吗?当然是接你回去了。”林泉说着,用食指在门框上划了一下,低头看有没有沾到灰尘。
“不要白费力气了,大骗子,我不想再看到你了。”罗泽更紧地往墙角缩了缩,语气和动作都充满了抗拒,“你走吧,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林泉完全不为所动,见门框还算干净,他抱臂靠在了上面,整个人的姿态非常放松:“亲爱的,这话你应该在一个礼拜之前就和我说的,现在已经太晚了,作为监护人,我怎么能不管你呢。”
“谁要你当监护人了,谁又要住你的破房子?我才不和说话不算话的骗子打交道,没有你,我自己过得更高兴!”
罗泽看见他这副模样就烦得要死,他越若无其事,就越衬得自己像一只无能狂怒的傻猴子。
“左边袖子不翼而飞,右腕关节红肿变形、伴有淤血,初步推断为外伤性脱臼,左侧面部肿胀,可能是挨了一巴掌。罗泽小朋友,请问你跑出来之后,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一只要打劫的蜜熊融合体。”罗泽听出来林泉在暗暗嘲讽她,梗着脖子嘴硬道:“反正我跑掉了!而且我专门向有人的地方跑的,那个融合体的耳朵拟态都出来了,是那种有点尖尖的,又有点圆圆的熊耳朵,他不敢被别人看到的。”
“这就是那个什么……尤利,对吧,他住的地方?屋主已经不在了,你一个小孩子独自待在这里,让我们猜猜你可能会遇到什么?”
林泉的脸上泛着一点轻微的笑意,单片眼镜后的目光却没什么温度,表示他其实可能不太高兴:
“比如一个喝醉酒的壮汉,融合了棕熊的基因,有两米五那么高,肺活量40000毫升以上,呼一口气能把你吹个跟头。再比如某个融合了森蚺基因的变态,拟态时舌头很长,满身都是鳞片,专喜欢对小孩子下手,下五区没几个小孩子,所以遇到你也不会挑剔。告诉我,罗泽,你出门只会遇到蜜熊吗?”
罗泽在林泉娓娓道来的叙述里打了个寒战,只是嘴上还不肯认输:“你在骗我。”
毕竟主动暴露拟态和袭击他人的情况非常罕见——这是海牙塔的禁令之一,一旦被查出,违反了条例的“蚁”就可能会面临上三区无情的“处理”。
“我当然是在吓你,但这和我在陈述事实并不冲突。罗泽,人类这种东西,有时候比其他生物更加可怕,更何况海牙塔里的都是些不人不鬼的怪物,没有人庇护又走了背运的时候,一个小孩子会比在蛮荒之地时死得更快。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这个道理,你怎么还是不明白?”
罗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