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步子,想着反方向离去,正如他们初见那天,在那个昏暗狭窄的楼梯上,一上一下,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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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尚且稚嫩青涩的16岁,他幸又不幸的遇见了让他为之奔赴一生的人。
那个年纪,若说爱,或许轻浮了些,但喜欢也不足以形容那一瞬的心动。她在台上,万众瞩目,代表新生发言。他在台下,过长的发丝遮住倦怠的眉眼。清越的少女嗓音透着自信与明媚,他第一次忍不住抬起头,看到她身影的一瞬,像是阳光第一次映入眼中,从此再难转移目光。
为了上学方便,他搬来了老房子,没人知道,他看到她时,心跳的有多么快。
他放学一般走的不早,但也不晚。只是恰巧那天老师找他有事,下了晚自习仍停留了好一会,出校门时,路上只有零零星星几个行人,稀疏的路灯下,道旁的树投出张牙舞爪的阴影。
急速运转过的大脑在离开办公室后被骤然的疲惫袭击,以至于走向校门的步伐也仍然带着几分缓慢,在一片寂静中,他听到了另一道不甚清晰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轻轻的,似乎是女孩子的脚步。怕给人带去什么压力,他一路上没有回头,只是脚步加快了些。
走过街道,路口,进入小区,身后仍有不停的脚步声,他漫不经心地想到,原来住在同一个小区吗?
直到他七拐八拐的绕过一栋栋同样苍老腐朽的楼房,绕过路旁堆积的废品,乱停的各种车辆,走到16号楼前。门外的灯光在楼道内蔓延伸展,逐渐变暗,而后在楼梯前几步的距离处消失殆尽。走入彻底的黑暗,走上楼梯的前一刻,他鬼使神差般回头望去,身着校服,身形高挑瘦削的少女笔直地走向他。
昏黄的灯光洒下,模糊了她的眉眼,白天耀眼无比的少女在黑夜里似乎也在闪闪发光,但,在一片沉寂中,她就像是这是独独洒给他的光。他一时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竟怔在原地,他的眼,脑,心,此刻只被一人占据。在少女似有所觉,将探究又警惕的目光投来时,他匆匆离开了,不,更准确点来说,是逃开了。
他逃得狼狈,上楼梯时险些一个趔趄扑在地上,所幸手及时抓住了扶手,他无暇顾及平日从不触碰的扶手上的陈年灰尘沾到了手上,踏着轻又急的步伐奔上楼去,直到“砰”的关门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似地大口地呼吸,靠在门上,冷白的面涨红一片。
他不善言辞亦不善交际,截然不同的选科让他们隔了一层楼,唯一尚算拿得出手的成绩也不能让他更靠近她一分,距离她最近的一次,他以一分之差落在第6名。她和另外四人站在表彰台上,她站在中央,像一枝凛然盛放的玫瑰,脸上是自信从容的笑,他在台下,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一天在开学典礼上望着她的那一刻,明亮耀眼,又遥不可及。
“阴郁”,“傻子”,”说不定心理有什么问题”,这是他从小听到大的评价。当然,随着周围人年龄的增长和自身能力的展现,这样的话语转到了暗处,但他不敢想她会怎么想他,便索性消失在她的视野。
万般不由人,世事如此,人心亦如是。
他不知何时也开始产生了贪念,产生了想要更近的想法。她睡着的时候,他犹豫踟蹰,终是走上前去,想给她披上一件衣裳。
即便被拒绝,他仍然不愿放弃,哪怕是心中愈发强烈明晰的预感也阻挡不了。
这是他在初见时就知道了的事啊,他将向着她,奔赴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