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小公子在那院子里不见了。
邱城主也怕鬼,但那邱小公子毕竟是他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儿子,只能带着一众家丁,找来了附近所有的道士和尚,打算硬闯那不祥宅院。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数十人去到宅院门口时,邱小公子正躺在正门处,一身的衣裳全都染了血色,但人又没有受伤,怎么叫也叫不醒。
邱城主只能命人将小儿子抬回去,结果回家之后倒是醒了,就是一直鬼哭狼嚎的。大夫也找过了,神婆也找过了,就是不能让小儿子恢复神志,于是只能重金悬赏了。
莫循之也点头,“邱小公子的血衣我曾见过,虽不是真血,却是如血一样的暗红,因为不祥,已经做法烧了。”
“烧了?”云书月惊愕,但也无济于事,毕竟谁也无法将一堆尘灰变回一套衣裳。
虽说邱小公子没有,但同样境况的又不止他一个。
她视线越过言散,看向若有所思的莫祁,“你昨夜的衣裳还在吗?”
莫祁朝她点头,云书月也颔首回应。
就在这时,小厮禀报,小少爷自己揭开莫道长的符箓后,神色如常,没有发疯,也没有疾跑鬼叫,只是嘴里叫嚷着要找神仙姐姐。
小厮才说完,就见邱小公子站在了会客厅门前,还特意拢了拢衣衫,才缓步入内。
邱小公子先是走到邱城主门前作揖,深深鞠躬,“这些日子劳父亲担忧,是儿的不是,还请父亲原谅。”
邱城主老泪纵横,赶忙抬手扶起儿子,“真是多亏云老板的药啊,见你如常便好,如常便好啊!”
只是云书月还是泼了父子俩一盆冷水,“二位,事情尚不算真正解决。无论是那宅子里有鬼,还是有些别的什么,终究是要寻得源头才是。”
这文竹街的闹鬼宅院已有两年之久,一直不得解决,到底是无法解决还是不想解决,云书月尚未可知。
但她作为一个在商言商的投资者,绝不允许自己名下的宅院闹鬼,影响了她“云来”的招牌。
先前才差点闹得刀剑相向的二人,此刻达成了共识。
莫循之也同意云书月的说法,“这位云老板说得在理,无论是什么缘由,终归是要以绝后患。”
邱城主见儿子才好,生怕再提及那夜的事情又会让他发疯,正想要怎么拒绝。
邱小公子却无畏道:“神仙姐姐想知道些什么,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云书月顶着言散和莫祁这二人玩味的审视,讪笑道:“邱小公子不必如此,唤我云老板便好。”
邱小公子乖巧回应:“好的,神仙姐姐,你想知道些什么?”
云书月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住自己的微笑,“那夜的事,你还记得些什么?”
邱小公子回答:“说实话,那夜在裴家着实没少喝,只记得我们行至假山边,有一白衣仙女姐姐凌空飘过,留下一绣有合欢花的手帕,我还特地收好。待我们去追寻时,却失了来路。
尔后听到了鼓乐声,便想着仙女姐姐是不是在玩乐,便寻声而往。只是舞台空空如也,还臭不可闻,但乐声却没停下,还伴随着歌声。
他们几人慌不择路,但舞台那处院子的拱门甚小,推让之间,我头撞到了拱门上便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就是方才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赶忙问道:“爹,你可曾见过我身上有合欢花手帕?”
邱城主一副晦气模样,连忙摆手,“什么合欢花手帕,你一身的一副全染成一片暗红,哪有什么手帕在身上!”
云书月摸着下巴在思索,她总觉得邱小公子的路线与她和莫祁的路线极其相似。
莫循之问道:“邱公子可还记得那仙女姐姐的模样?见时是否觉得有不舒服的地方?”
邱小公子矢口否认:“仙女姐姐高洁清冷,举手投足间伴随着悦耳银铃,怎会有不舒服的地方!”
云书月猛然抬头,“铃铛声,丝帕,酸臭味,拱门,我想或许答案就在眼前。”
莫循之虽是性子清冷,但还是说道:“愿闻其详。”
云书月笑而不答,转而问起邱小公子,“心病还需心药医,不知邱小公子可有兴致故地重游?”
邱小公子左右为难,看向邱城主,只见父亲不住摇头,阻止自己的摇摆不定。
他微微低头,拒绝道:“在下身体尚未痊愈,唯恐无法同行。还请云老板探求之后,告诉我宅内可有仙女姐姐。”
云书月见状,也没有继续劝说,而是看向莫循之,“不知莫道长可有兴趣一同前往那鬼宅探寻真相?”
莫循之面色不改,一口答应:“当然,何时?”
云书月巧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夜如何?可要留多些时间给莫道长安排琐事?”
莫循之神色一正,沉声道:“不必,不过区区一座鬼宅,不必大动干戈,今夜便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