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宁县距离京城上千里,消息传到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十五元宵后了。
百姓们当做茶余饭资悄悄谈论,也有那不怕事的高声阔谈起来,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
云娘知道了,为陆琅大松了一口气。自古皇家争斗多残酷,又往往祸及无辜。做为臣子,一旦站错队,轻则降罪罢官,重则丢了性命。如今陆琅在西州穆王手下,既然穆王赢了这场战争,他也算是闯过了一关。
云娘从来不求大富大贵,但求此生平安顺遂。位高权重则多思多虑,身不由己,倒不如小富之家,潇洒快活。
当然了,若是没有银钱,也是过不好日子的,所以过了元宵,云娘的茶摊又支起来了。
云娘这大半年总共攒下十六两银子,再加上此前剩下的十两,加起来竟也有二十六两银子了!即便不再出摊做生意,也尽够她们一年的花销嚼用。
只不过人一旦尝到甜头,便会收不住手,云娘此时便是如此。瞧着茶摊生意好,她便开始琢磨着开一间铺子。至于饭馆之类的,她是不考虑的——着实是太累人。开一间茶铺正好,也不用像如意楼那般大,小而美的才更符合她的心意。
要开茶铺,那么区区二十六两银子还是远远不够的。街面上的铺子,就算地理位置偏僻的,也至少要二两银子一个月,更何况新铺子还得装修布置,又得招人支薪水等等。一想到这个,云娘便直叹气:还是没钱呐!
春芝知道了云娘的想法,更是将自己存了半年的“家底”——五百三十文钱如数家珍似地贡献了出来,郑重道:“我的钱都是娘子给的,前儿买零嘴儿花了一些,剩下的都给娘子开铺子罢!”
云娘听了直发笑,心里却是感动得紧,将荷包还给了她:“还是自己留着做嫁妆罢!”
小春芝被说得脸绯红:“娘子惯会取笑人的!”
正月里的天,依旧冷的很,但武宁县城的街上却是热闹非常。云娘的茶摊更是生意火爆。如今她的茶摊再次升级,除了每日更换的茶饮,如牛乳红茶、牛乳绿茶、红枣桂圆茶,以及各式糕点果子外,还备了红豆、血糯米、芋泥、珍珠丸子等的加料区,就如同现代的奶茶店一般。这在当时的人们看来着实新鲜不已。
云娘心中感叹:果然奶茶一杯,快乐我有!
云娘和春芝正忙的不亦乐乎,茶摊前来了一个穿红戴绿的小娘子,却不是来买茶的,而是递了一张请帖,福了一礼道:“顾娘子万安!我家娘子请您明日府上一叙,不知有空闲否?”
云娘接过请帖一瞧,竟是张记的宋娘子送来的,有些意外,遂问道:“你家娘子可说是甚事?”
“娘子只说有生意谈。”那小娘子道。
云娘心中微动:“我明日定准时赴约。”
既然有生意做,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第二日一早,云娘特地穿了新买的藕荷色绣花袄子,想了想又在发髻上簪了根银簪子,第一次上门总不好太素的。另外,让春芝拿了攒盒装上自己做的糕点果子,便和春芝一块儿出门了。
张府坐落在武宁县城东,门口看着普普通通,进了大门,却是亭台楼阁、游廊抄手、鱼池假山应有尽有,而且造型精致,颇有几分江南园林的风味。云娘心中暗叹不已。
园子里一处暖房早就设了茶水点心,云娘一到就被小丫鬟领了过来,那宋娘子已经在等着了。
两人相互见了礼,云娘这才知道宋娘子闺名原是“蕊心”二字,只见她忙让了座:“顾娘子尝尝我这茶如何?”
云娘端起茶杯,先瞧了瞧,只见茶叶形似瓜子,色泽宝绿,再小呡一口只觉滋味鲜醇回甘:“茶叶似瓜子,茶汤清澈透亮,当是六安瓜片罢!”
宋蕊心笑道:“不错,正是六安瓜片。”末了又道:“今日请娘子来是有一事请娘子帮忙。我有一处园子,名叫’悦园’,不过两进的宅子并一个花园子,只里头布置还算别致,我想着白空了怪可惜的,便想了个主意,望顾娘子帮我想想能行否?”
“娘子请说!”云娘心中逸动。
“我时常听各家娘子夫人说无处可听戏吃茶,那酒楼戏院又多有不便,请进家里又麻烦得很。我便想着不如将我那园子重新布置一番,再设了戏台,再请人做宴席、茶点,有那想设宴的夫人娘子只要预约了日子时辰,便将人约过来,宴席完毕,直接离开便可,既不用费时布置招待,也不必善后,只管付了银钱,说了要求就行。”宋蕊心娓娓道来。
云娘听得眼睛发亮,心中暗暗点头。
只听宋蕊心又道:“如今我不过有这么一个想法,具体的细微处并未想好。今日请你来,一是因你厨艺好,想请你做悦园的女掌柜,二来呢,这里头的细节也请你帮我想想。”
一时见云娘并未答话,便又接道:“这悦园今后所得的净利,我将拿出三成捐给县衙用于宝善堂的修缮,那宝善堂年久失修,委实也已不能住了。”
一番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