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盛夏,蝉鸣不歇。瓦蓝瓦蓝的万里晴空,没有一片云彩,炙热的日头烤焦了大地,仿佛要把人也烤焦了。
林老夫人还未来得及去寻味茶铺喝茶,华朝京城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老皇帝驾崩了!
有人说先帝过完年便不大好了,三日有两日不能上朝,只不过靠御医用药吊着一口气。
也有人说先帝过完年已然好起来了,只因为处置北定王的事与群臣意见不一致,急火攻心,一下子又不行了。
众说纷谈,到底真相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先帝驾崩,举国哀悼。
整个武宁县,最伤痛的莫过于林阁老了。林阁老一听到消息,悲伤过度,一口气上不来,瞬间就倒下了。待身体稍稍好转,就从床上挣扎起身,命全家人素衣素冠,为先帝守孝。
阁老年少便颇有才名,十八岁更是连中三元,一举夺得探花之位,顺利进入翰林院。只不过他脾性忠正耿直,并不为上峰所喜。机缘巧合,一次临时替人到圣上跟前讲学,被圣上称赞“博古通今,有压倒元白之才”,遂被圣上器重,一步一步从翰林院到内阁,再到二品首辅之位,君臣共事三十余载,自然有着不一般的情分。
而于普通百姓而言,他们只知道要换天了。
一个月之后,西穆王萧璃登基,改年号“元丰”,尊孙皇后为皇太后,生母韩嫔则为皇太妃,大赦天下。
紫薇城,垂拱殿内。
元丰帝身着素服,斜坐在龙椅上,呷了一口手里的茶,嘴角忽得扯出一丝苦笑。
先帝临终与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是教他如何治国,不是如何稳住朝政,而是让他不要杀北定王萧钰,“无论如何,他终究是你兄弟,虽然罪孽深重,但亦不可杀之”。先帝说完这句,便直看着他,直到他点头,才终于放心闭眼而去。
呵,到底是长在心尖上的人,到死也要保他的性命!
从小到大,那人就是他的心尖尖,十年前的那场大乱,南阳王被贬,他自请去守边疆,只有萧钰,还是安安稳稳的待在京城,若不是那人太过着急,这江山恐怕迟早都是他的!
人心本来就是偏的。
元丰帝褪去苦笑,正了正身子,不杀便不杀罢,一局死棋还能复活不成!那就一辈子把他关在暗无天日的死牢里,不得见人,不得寻死,直到把牢底坐穿!
新帝登基,通常要册封大臣,以示新皇恩德,元丰帝也不例外。特别是旧日里与他一并驰骋沙场、保家卫国的将士们,此时更是升官加冕,一时风光无限。
大将军王源,多年镇守边关,为华朝立下了汗马功劳,元丰帝赞他“算无遗策、举无费功”,加封“安远侯”,掌管五军都督府事务;
参军路屹川,跟随新帝多年,赤胆忠心,文武双全,升任兵部员外郎;
校尉陆琅,“守正忠义,有勇有谋”,又“救驾有功”,擢任京城兵马司总指挥。
兵马司总指挥,正六品官职。京城天子脚下遍地都是官,兵马司指挥自然算不得大官,但于陆琅而言却是足够了。他本意不愿当官,安稳度日才是正经。更重要的是,他已经足足一年没有见到云娘了,心早就飞到千里之外的武宁去了,便不在意授了何官职。
七月初,元丰帝特地派了吏部员外郎周正携先帝诏书,去武宁县请林阁老出山。
同时,特准陆琅告假半月回乡与妻相聚。
于是两人相伴,选吉日一同出京南下。
七月,酷暑难耐,云娘的茶铺却是顾客盈门。一走进茶铺,便有一股凉风袭来,仔细一瞧,铺子里不仅有冰鉴,那墙上更是挂了两只大型“风扇”,竟不需要人,自己就会扇起风来!凉风习习,让人不甚惬意。
于是,寻味茶铺与别地不同,天儿越热,人却越多。好在这些时日悦园还没开张,不然仅靠巧儿、春芝二人,许是忙不过来。
再者,过不了几个月,巧儿也要成亲了,那时恐怕人手更是不够。
于是,云娘打算要招个新人。
“三十岁以下,男女不限,识字的优先。”
可是招聘启示在门口贴了三日,愣是没有一个人上门来应聘!
云娘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心中疑惑:这个要求不高罢?
好在又过了两日,终于有人来应聘了。是一个青年男子,叫李三。
李三二十来岁,看着挺老实,认得字,口齿也清楚,还做过跑堂。云娘与他简单聊了几句,便很满意。想着铺子里都是女子,有些重活做不得,再有受世俗影响,有些茶客也不喜女子跑堂,于是便留下他试用,工钱是每月一两银子。
这个李三果然是勤勤恳恳,虽话不多,事儿做得却不错,一有重活总是抢着去干,不过半月,巧儿和春芝都对他称赞有加。
这日下晌,云娘带着冬青去购买食材,巧儿则因为关家来下聘未到铺子里来。茶铺只春芝与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