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那人的样子,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孩。
他也跑得气喘吁吁,额头冒汗,笑容却很灿烂,对罗雨微说:“嗨,你是大佛带来的那个朋友吧?我叫沈昀驰,你叫什么名字?”
这,就是一个故事的开始。
他们分过三次手。
第一次是在毕业前夕,罗雨微想去上海发展,觉得那里有更大的平台,而沈昀驰说家里有亲戚会帮他安排工作,没法离开钱塘,两人相持不下,并且都对异地恋持悲观态度,最后,沈昀驰提出分手,罗雨微答应了。
那次分手,罗雨微躲在寝室哭了好几天,就在她下定决心忘掉沈昀驰,准备勇闯上海滩时,沈昀驰又来找她了。
年轻的男孩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抱着罗雨微说自己真的喜欢她,不想失去她,说一定会给罗雨微一个完美的家,求罗雨微为他们的未来考虑,能够留在钱塘。
男孩子的眼泪像有魔法,罗雨微被蛊惑,最终改变计划,真的留了下来。
第二次分手是在两年前,因为罗雨微春节不回家,沈昀驰非要带她去自己家过年,罗雨微去了,让解容兰起了疑心。
解容兰逼问儿子,罗雨微为何过年都不回家,沈昀驰没扛住压力,和盘托出了罗雨微家里的情况,解容兰听完后就表示不能接受,让儿子必须和罗雨微分手。
那次分手前前后后闹了三个月,又是以沈昀驰哭着向罗雨微道歉、挽回而告终。
当时解容兰能接受罗雨微,是因为罗雨微真的很能干,沈昀驰告诉解容兰,罗雨微存了一笔钱,打算在钱塘买房,解容兰想当然地以为罗雨微是要和沈昀驰一起买婚房,咬咬牙也就松口了。
第三次分手就是一年前罗雨微买房时,她要买那套商住两用小公寓,解容兰差点急疯,好像花的是她的钱,她一遍遍地让沈昀驰去和罗雨微讲,不要买不要买千万不要买!为防罗雨微一意孤行,解容兰就怂恿儿子用分手做筹码,去威胁罗雨微。
结果,罗雨微平静地接受了沈昀驰的分手提议,傻眼的成了沈昀驰。
两个月后,当沈昀驰又一次哭着来道歉时,罗雨微已经向李乐珊借了钱,把房子给买好了。
三次分手,三次和好,流程几乎一样,每次都是沈昀驰提分手,罗雨微答应,最后沈昀驰哭着道歉,罗雨微同意复合。
李乐珊都有点受不了了,头两次还帮沈昀驰说话,觉得沈昀驰是真的很爱罗雨微,到了第三次,李乐珊纳闷地问罗雨微:“你干吗要原谅他?他妈明摆着就是惦记你的钱,你要是真和沈昀驰结了婚,你不得被他们家榨干啊!”
罗雨微当时没回答。
现在,躺在病床上,她仔细地想,仔细地想,为什么她会一次次地同意和沈昀驰分手?那是因为她不害怕一个人过,她相信即使一个人,她也能过得很好。
又为什么,她会一次次地原谅沈昀驰,与他复合?
答案很简单,因为她爱他呀。
她不像沈昀驰那样感情外露,总是把“喜欢”与“爱”挂在嘴边,可是五年多的相处,那么多朝夕相伴的日子,沈昀驰给了她想要的温暖与陪伴,她要是不爱他,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接受他的道歉?
现在呢?现在又是什么局面?
罗雨微的刀口疼了一整天,却坚强地没让医生开止疼针,她想,人类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疼着疼着就习惯了,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疼痛还会越来越轻,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痊愈。
比起疼痛,身上的脏污更叫人难以忍受,罗雨微没法洗头洗澡,关姐只能用热毛巾帮她擦身,她还没拔导尿管,下/身就没法擦,就算能擦,罗雨微也受不了让别人来干这个。
关姐劝她:“住院就是这样的,不要怕难为情,在医生护士眼里你就是块肉。你这还算好的,再过几天就能下地了,我管过的一些病人要在床上躺几个月呢,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也不可能洗澡,一开始谁都受不了,到后来也习惯了,没办法嘛,自己想开点就好了。”
罗雨微还处在“受不了”的阶段,没法想开,被羞耻心与尊严感拉扯着,想到第二天还要见到沈昀驰,心烦意乱得越发睡不着觉。
——
周五早上,病房里一切如常,六点多,护士们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八点多医生查房,每次都是进来一大堆人,实习生们恭恭敬敬地围在老师身边,听主治医生给他们讲病例。
罗雨微前一天早上在昏睡,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这一次看着七八个戴着口罩的白大褂围在病床边,脸皮又开始发烫。
李乐珊已经来了,乖巧地站在边上,程医生问罗雨微:“昨天吃过东西吗?”
罗雨微说:“吃了一点白粥。”
“刀口疼不疼?后来有没有再发烧?”
“刀口……还有点疼,没发过烧。”
“大便解过吗?”
看着那些年轻医生露在口罩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