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起争吵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陶老哥,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教训自己女儿,用不着外人管。”
“这是犯法。”
“我还没听说过谁家收拾孩子还有错了,我不懂你们读书人的说法,我只知道她不听话就该打!”
“……”
两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一个是她爹陶建国,另一个是村支书赵兴安。
她小时候常听村里人说,赵兴安刚到村里的时候,遇见了她正要生产的娘。
不幸的是那天接生婆去了村里偏远的小屋,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赵兴安四处奔走,找来隔壁几个生过孩子的婶子为她娘接生,这才让这个孩子平安降生。
而这个孩子就是她。
她娘为了报答赵兴安的救命之恩,让他给她取名。
陶建国知道这事后,两人大吵一架,气得差点把娘俩赶出家门。
后来她妹妹出生,两人的关系缓和,她原来的名字也给了她的妹妹,陶蓉。
陶白筠知道两人继续吵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起身出了门。
门外,两人看到她,争吵声戛然而止。
此时四周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更有甚者,手里还有一捧瓜子。
太阳刚下山,家家都在往回赶着吃饭。陶家正好在回村的必经路上,村里的人最喜欢看热闹,不一会就围满了人,而她家自然而然就成了戏台。
陶白筠沉思了片刻,对着赵兴安笑了笑:“赵叔,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赵兴安看着四周的人群,也意识到吵下去只会让陶家难堪,点点头,转身对人群说:“都不吃饭了?散了吧。”
大家见戏散场,纷纷回家吃饭,却有几个好事的大婶还站在树下磕着瓜子说笑。
“这陶老四家天天都有好戏出演。”
“可不是嘛。”
“前段时间他家老大和隔壁村的知青带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回来,不清不楚的,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种,村里都传遍了。”
“我可听说了,他家老大和那个知青搞到一起,这才有了这孩子。”
“还没结婚呢,孩子都搞出来了,真是不要脸。”
张大婶从旁边人手中抓过一把瓜子,说:“我儿子说啊,城里下政策了,要知青返城呢,人城里人哪会看上她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村丫头。”
“那她可嫁不出去了。”
“哎,这陶老四四个女儿,他可天天盘算着女儿嫁出去能捞到多少彩礼钱。就他这样会让女儿不嫁人吗?”周大婶吐出瓜子壳,“呸,村尾那个傻子还没娶媳妇,陶老四能不占这便宜?”
几个大婶一阵讥笑。
“我看这丫头可不是省油的灯。”
“再不是省油的灯,她还能翻上天……唉哟——”周大婶话还没说完,小腿突然感觉凉凉的。
转过头一看,陶白筠正拿着长柄瓢站在她们身后。
周大婶刚想怒骂,她抢先一步开口。
“哎哟,婶子们怎么站在我家菜地里,我这浇的肥可都浪费了。”陶白筠满脸心疼肥料的模样。
几个大婶此时膝盖下的部分都多多少少沾上了肥料,最严重的就是周大婶,整个小腿裤全湿了,还粘留着一些不明物体。
臭气也从她们身上四散开来。
陶白筠捂着鼻子后退了几步,用手在空中挥了挥,说:“婶子们快回去吧,我还要继续浇肥呢。”
几个大婶气得面目狰狞,她们男人是大队里的干部,说得上几句话,村里的女人们都不敢惹她们,这也让她们气焰拔高,肆无忌惮地谈论各家的八卦。
“你这小蹄子出息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周大婶声音越说越大,撸起袖口向她走去。
还没等周大婶靠近,陶奶奶从屋内走了出来,气焰不输她们,“几个大喇叭吵什么?”
见来人是陶老四快七十岁的老母,周大婶噎了一下。
陶白筠趁机告状,故作委屈,“奶奶,婶子们站在菜地上不走。施肥的时候,我不小心泼到她们了。”
陶奶奶最宝贝这块菜地,天天盼着地里长出菜给自己的小孙子吃。
这一听到有人糟蹋菜地,顿时火冒三丈。
气势汹汹地推着几个大婶离开菜地,叉着腰说:“几个长舌妇,也不怕舌头烂掉。走走走,赶紧走。”
陶奶奶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倚老卖老,几个大婶也确实不敢招惹她,只怕她哪里有个不舒服落到她们头上,被陶老四这个守财奴摊上。
几人只有吞下满肚子的怨气,互相推搡着回家去了。
她们走远后,陶奶奶轻哼一声,没好气地说:“大下午浇什么肥?”
“塞住她们的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