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迢迢刚被李村长派来的人请进李村长家,一声豪爽畅怀的笑,便由远及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宋丫头,得你一法,我们牧野村如今已是改天换地一般,你可真是造福了一方百姓啊。”
还未待宋迢迢回应些什么,李村长家的门,便大敞开来。
两位村长喜笑盈盈的面刚映入眼帘,宋迢迢便在交错的笑声中,被拥簇着请进屋内。
期间,两位村长可谓是热情似火。宋迢迢纵是双手合十,都难捧住张村长相继递来的肉酥、肉干,和李村长接连不断递来的鲜果。
宋迢迢手上的食物源源不断,嘴上更是闲不得半分。她一边谦虚回应着张村长的赞不绝口,一边答谢着两位村长的盛情款待。
待张村长毕生所学的夸赞之词皆倾于口,他却仍不肯让有宋迢迢在的氛围落了冷。
他先是滔滔不绝为她精补了饲养之法,又去院中为她指了指新带来的一批精壮牲畜,说到最后,张村长似乎生怕再没有事物能表达自己的喜意,半开玩笑着说道要牧野村与松柏村永结同好,最好合于一村。
李村长捋着长须,善目轻敛:“那不若从合办村学开始?”
张村长闻言,眸光频动。他沉吟了片刻,望着老兄弟深深点头:“咱们两村的孩子,求学路颇远,多少孩子因此放弃了识文学字,若咱们两村一起操办,便可免去了路上大半风霜阻挠。你若有意,我回去便着手办起。”
闻言,宋迢迢眼含笑意,将话题逐步引至商讨夫子人选。
张村长朗笑一声:“宋丫头不必担心,我瞧这夫子的人选,论才学,论德行,两村之间,李兄弟最可撑起。”
李村长笑了笑,却摇摇头,瞧向宋迢迢,道:“张兄,这村学中若只有我一人教学,那前来求学的孩子,大多便只会为男童。像我们迢迢这般聪敏的女童,岂不是就要明珠蒙尘了?”
张村长眼瞧过一眼宋迢迢,认可地点点头:“李兄弟说的极为有理,只是,这才学兼优的女夫子,应该何处去寻?”
见话题短暂陷入沉默,宋迢迢轻声笑起:“我心中其实有一极为合适的人选,只是这答复,需待我问询过后,才能回应两位村长。”
张村长与李村长相视一笑后,拍掌道:“那真是再好不过,若此事能成,我们再多时间也等得。”
得到如此答复,宋迢迢心中已定。待回到家中,找出前些日子从北朝商人手中购来的文房四宝,她便寻向了正在院中浇花的赵氏。
赵氏垂眼望着宋迢迢递予她的物什,轻笑道:“你和成珏,前些日子不刚为昭儿制办了一套笔墨纸砚,怎得如今又买了一套新的?”
宋迢迢眸中笑意浅浅:“这份,是我和成珏为婆婆买下的。”
闻言,赵氏神思一怔,眼中馨然的笑意,渐渐被迷茫笼覆:“为我?”
宋迢迢眸光微动,点点头,将她领至院中的木桌边坐下:“其实,从那日婆婆写下桃符开始,我就想这般做了。婆婆每每运笔写字时,周身都会浮现出与平日不同的喜意。我能看出,婆婆是喜欢字的。”
赵氏长睫轻颤几许,感受着眼周隐隐泛起的红热,终是没有抬头望向宋迢迢:“所以,你每每见昭儿同我练字时,都为我递来一支笔,是因为这个吗?”
闻听着赵氏话音中的颤动,宋迢迢轻抚过赵氏的肩膀:“是,世人都道投其所好,我既知道了婆婆的喜好,便想让婆婆得以欢欣。”
闻言,赵氏扑闪的美目,有泪光隐隐闪过:“迢迢,你有这份心思,我真的是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说到这,她泫然着轻吸了一口气,哽咽难言。
见此,宋迢迢心中着实不落忍,温言安抚许久,待见赵氏眸光浮现出从前的柔然,才心安的将手边研开的墨盘,轻推向赵氏身前。
她浅笑着为赵氏铺好纸张,随即递上一支毛笔:“婆婆,为我写几个字吧…就写你的名字好不好?”
从前在京中时,宋迢迢从未听闻过赵氏的全名。
在少有几场可得见赵氏的宴会中,尊崇她的贵妇人,会称她为宁王妃,而看不惯她的,则会暗中称她为赵氏女。
而在书中,她则是顾成珏经流放后,饱经苦楚、客死他乡的母亲。
所以,即便朝夕相处许久,宋迢迢至今却也只得知她的姓氏,不知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