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道气息!
阿檀正在摆弄檀香的手一顿,抬眸看向东边,五感中熟悉的气息再次出现。
窗户吱呀晃动,吹散桌上的檀香粉末,阿檀的身影消失在房内。
不远处的隔壁房间,北忻站在窗边看着阿檀消失的方向敛下眸子,指尖拨动念珠,片刻后追着她消失的方向而去。
阿檀闪身到了城主府主院外,收敛自身气到了渚弋书房外。手刚要搭在门上,身后草丛突然发出声响。她警觉回头,昏暗光线下没有点灯的院落幽蓝静谧,发出声响的草丛并无异样,只有绿植在轻轻摇曳。
她收回视线,脚上不动声色往左移了一步,在背后之人靠近前率先一个空翻到了他身后。
“是你!”
阿檀看着假法师松了一口气,及时收了要攻击的灵力。眉头刚放下又蹙起,房间里的那股气息消失了,来不及和北忻多说话,阿檀抬手要推门。
一推之下门没有丝毫移动,同时书房四周的天空上不断有光柱升起,阿檀扭头看着,一簇接着一簇,直到整个天空金光璀璨。
数不清的灰色的魂体从渚弋的书房出来,他们的视线触碰到天空金光,立刻洗去迷茫变得有神采。
阿檀猝然放下手,“晚了。”
她从未想过她能亲眼见识此等异变,幼时曾听师父说阆弦法师受三界敬仰,最大的原因是三界大战后他用自己的性命换来无辜去世之人重活于世。
成千上万人殒命后魂体归位时才会出现如此异样,只是这样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换寿之人瞬间衰老毙命。
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渚珂发髻松动,脸上泪痕斑斑,淡蓝衣裙上全是泥土。她一脚深一脚浅,鞋靴丢了一只,白色的足袜上沁出丝丝血迹却丝毫不觉。
走到门口,她唇瓣颤动道:“他……在里面吗?”
阿檀点了点头和北忻将门口位置让开。
渚珂在踏进前,捏起衣袖将眼角泪水擦拭干净,随手拢了拢鬓角凌乱的发,揉了一把僵硬的脸推门而入。
她进去后没多久,阿檀感知到门内生命气息彻底泯灭干净。这点气息是人生命猝逝的留恋,他在等着渚珂,等着她来才愿意彻底消散。
啜泣声配着树叶摩擦的沙沙声让阿檀突然想自己的死。
原本对头顶树叶看得着迷的人突然问:“你想过自己死的场景吗?”
北忻对上她的眸子,透过她漆黑的眸子,看到上辈子自己在审判台上咽气时不甘的眼神。
一触即发,浑身开始噬骨之痛,他克制住身体的疼痛,稳定着声线还是掩盖不住声音暗哑:“为什么要死,活着不好吗。”
“活着当然好,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选择。”
北忻听得心中一慌,脚有些踩不到实处:“众人向生,为何拜死?”
阿檀深吸了一口气,听着城主府外高高低低的喜极而泣的声音,吐出胸口的浊气。
就像渚弋他原本也可好好活着,从未有人要求他死,只是他向死即向生。
他敬畏生命,所以才如此义无反顾。
阿檀泯然一笑:“大概是有一些死比活着的意义更大吧。”
这一夜,城主府的墙好像切割了两个世界。墙外是张灯结彩的新生,墙内是白灯经幡的逝去。
阿檀没有做到她说这句话的释然,她坐在屋顶看着两个世界的红白对比,小口喝着从云尚手里薅来的浮生醉。
湛陈来屋顶上看她,本想劝人少喝一些,反倒是被阿檀拉着坐下。
阿檀将手里的酒递给她:“亲人去世是什么感觉?”
湛陈拿着酒壶的手一顿,垂下眸子,“我不知道。”
阿檀心里暗道酒后胡言,是她不该问。湛陈离开桑城,不外乎是曾经繁荣兴盛的罗家轰然倒下,如今只剩下她和年幼的弟弟两人。
“抱歉,是我酒后言语无状。”
湛陈眸光一闪,仰头喝下一口酒:“无事。”
湛陈的态度却让阿檀真不好意思了,“你别误会,我只是希望我死的时候能热闹一点,最好重要的人都在身边给我吹吹打打。”
“最重要的一点。”
阿檀笑着比划出一根手指,“不要哭。”她并不喜欢悲凉的氛围,还是欢欢喜喜送走她比较好。
如果计划顺利没有意外,一定让师父用阵法造一个烟花,大师姐弹上一曲,二师姐舞剑助兴,三师姐只要好好的,冷着脸喝酒,便是最完美的一日。
阿檀托腮看着外面热闹的世界,有没有可能她也能像那些去世的人一样突然诈尸回来?
想到此阿檀扑哧一声笑出来,笑着笑着眼泪混着酒喝了下去。
第二日阿檀醒来后已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只记得意识消失前嘴里除了酒味便是苦苦的陈皮味。
昨日澎拜汹涌的情绪已消化,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