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过后,入目皆白。
见过桑城建筑的江南秀气与渚洲城的低调奢华,猪刚强的小院在阿檀的眼里只能算的上宽敞。
她住的正院四周种着四季常青的松树,一夜大雪后,最低的树枝被积雪压垮落入雪地。这是自昏迷醒后,阿檀认真瞧的第一场雪。
自小长大的母妫族是一个独立空间,为方便种植蓍草用于占卜,四时气□□,常年无雪,阿檀也从未见过如此大雪。
她佝偻着身子钻入松树从,好奇地戳了戳松针。指尖触碰到松树上的雪,不出一会指头冻成粉嫩的红。因为稀奇,阿檀未用灵力抵御风寒,任由周身被刺骨的低温包围。
同样的凉,脑海中偏偏浮现另一种她不断攀扯缠绕的,想要的更多的光滑冰寒。
耳垂烧红,阿檀蓦然缩回手指,衣袖下指尖互相搓揉,摩擦生热,试图盖掉指尖的寒。
情绪泄露,青色灵力从指尖溢出,轻微咔嚓声响起,树上积雪慢慢滑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树顶的雪一层压过一层,哗哗坠落。阿檀双眼瞪大,慌乱躲过。
她正坐在雪地里大口喘气,掌心一热,属于湛陈的牵音弦闪过一丝光芒。
湛陈:猪刚强亲自下厨,来前厅用点?
几个字,馋虫像闻到味道,在肚子里左右折腾,示威叫嚣。
昨日假法师莫名生闷气离开后,阿檀气得吃不下晚饭,早早回房休息。今晨她也没用膳,在屋内睡觉,细算下来她有整整一日未曾进食。
她从地上爬起,拍去衣裳上的雪粒,想了片刻转身朝院外走去。
刚踏出院门一步,阿檀便收回了脚。院子门口的道路没有半分积雪,像是被人特意清扫一空,积雪融化露出下面干爽的青石路面。
顺着路,阿檀路过一处院落,盛开的红梅从墙内探出枝头。昨夜大雪将梅枝压得格外低,叫阿檀竟然闻见梅花香,以及幽幽檀香。
持久不散的檀香,正是她所制。
她顿住脚步往高墙内望去,只能看见雪白的屋顶,她踮了踮脚尖,跳动一下,院内房门紧闭,墙边也未瞧见半点人影,只有梅树树杈上挂了一件假法师常穿的白袈裟。
阿檀猜想人该是已去前厅用膳,没有再多想。
冷静了一夜,阿檀终于想明白自己为何会气。她将假法师当作好友,视作可信任的同伴。
在众目睽睽下,被好友莫名其妙冷嘲热讽,谁会高兴?自然要气上一气。所以她那日的反应完全合理。
阿檀已经想好了,作为朋友就应大度一些,不要因为一点口角,闹得彼此生分,场面难看。
她深呼吸一口,笑着跨入前院正厅,“一念……”
八角桌边的人尽数回头,唯独不见假法师和离阳。阿檀的笑容僵在嘴边,高扬起的尾音落了下来,落座在湛陈和半芽的中间,状若不经意地问:“一念法师还没来?”
猪刚强摇了摇头。
“那我去叫他用膳。”阿檀刚坐下,说着就要放下筷子去寻,手臂被湛陈强拉住。
“财神奶奶……你……他们,走了。”猪刚强啃着玉米饼,含糊其辞,阿檀是半句都没有听清。
旁边的湛陈解释:“一念法师和离阳已经离开了千山界。”她的话引得猪刚强连连点头,依旧含糊不清,但极好辨认知道他说的是:“嗯嗯。”
阿檀怔住,假法师还要寻玉骨,他能去哪。不太明白湛陈的意思,追问:“他们去哪了?”
一直低头无精打采的半芽生气地拿筷子戳着碗:“管他们去哪,糖糖,我们就当不认识这两个人。我们和他们就是敌人!我以后走到大街上,看见那个黑乌鸦都要给他几口唾沫星子。”
半芽愤恨的动作下,玉米饼戳成了数片。
湛陈拿出碗筷递给阿檀,随后将她喜欢吃的甜糕端到她面前,细细说来。
“今晨朦朦亮的时候,强哥去叫他们俩用早膳,敲了半天院门,最后是一个红衣少女开门,把强哥吓了一跳。”
猪刚强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接话道:“是啊,我当时还以为走错了地。再次确定没有错,我问她是谁,那个红衣丫头居然要我猜,脾气爆炸的和个小辣椒一样。我心想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正准备动手将人擒住,结果一念法师出手给了我一掌,带着红衣丫头和离阳离开了。”
猪刚强皱着五官:“也不知一念法师着了什么魔,突然下手这么狠,我到现在后心窝都还疼。”
湛陈补充道:“半芽当时也看见了,叫了好几声离阳,他们也没答应。带着红衣少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阿檀早在听见红衣少女几个字时,便放下甜糕。听到假法师为了救红衣少女不惜打伤猪刚强,咬在嘴里的甜糕更是不知滋味。
无意识咀嚼下咽,拿起手边的杯子,猛灌了几口水又喝的太猛,呛声咳嗽起来。
湛陈看出阿檀的不对劲,拍着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