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球和篮筐外侧连连相撞。
他垂眸:“不管发生什么,时岸在我这里,一直是第一名。”
时岸怔怔地望向他。
池凡的影子转过身。
她垂落的睫毛动了动,明知对方看不见,她还是偏过了视线。
半晌,她接过球。
池凡的声音划过耳朵,离她很近,人应该也是:“不论之后再怎么投,你都赢了,时岸。”
“你可以随时都不说。”
时岸抱着球,手臂被夏天的风吹得发烫,那点热意被堵在篮球和掌心的狭窄空间中,她手中的球动了动。
时岸鬼使神差地想起见到池凡的第一天。
那天是爸妈说要回家的日子,因此放学后她没有留在学校做作业,一放学就跑了回来。
她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了很久,太阳从金色变成橙色,又变成红色。
星星从零星几颗变成漫天都是。
她终于等到了爸爸妈妈的车,她从小马扎上站起来,期待地看向闪光灯亮起的地方。
那是她第一次听见父母如此剧烈的争吵。
她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听见拖累,牺牲,错误,离婚的字眼。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怀了个孩子,你知道我的事业被你和她毁成什么样了吗?”
“管我什么事,孩子当时也是你想要的,现在你不想要就丢了啊。”
“你是人吗?”
她听见不体面的争吵和厮打。
那天是她的生日。
她低下头,眼睛涨涨地,像是被灯光晃了眼睛,之后眼泪流下来,从小到大,时岸的眼泪是没有声音的,她睁着眼睛,就连哭都不给人添麻烦似的。
半晌,她听见有脚步声向她跑过来,还有什么打翻在地的声音。
然后两只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她愣愣地看向面前的不速之客,那个下午才被小狗堵在路上的哭包,那个明明长得很有气势却软趴趴的小孩。
耳边是柔软有安定的触感,那些话语被隔得很远很远,只有耳边重新蒙上的一层嗡嗡声。
她看向那双有点凶的眼睛,那一瞬间,她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了。
她隐约闻到那双手上,草莓的香气。
“我没有哭。”
她带着哭腔维护自己的自尊心。
她看见面前的小孩似乎愣了一下,之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她说着不着调的解释:“我是因为怕狗,白天的狗。”
那个小孩依旧肯定地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有多问。
那块被打翻的草莓蛋糕是她那天收到的唯一的蛋糕。
池凡是她那一天得到的唯一的生日礼物。
池凡是在所有时刻都会维护她自尊心的人。
即使她的自尊心有时显得疏远又尖锐。
时岸垂眸,球从篮筐之外落地。
下一秒。
远处传来一声大吼——
“谁!谁在那里!”
保安室大爷被篮球落地声惊醒,看向一片黑的窗外,愣了,举着手电筒出门。
追光扫过。
时岸抬头,见这人一动不动,只是看向她。
显然分不清轻急缓重。
时岸拉住他的袖子,脚下生风:“快逃。”
电闸被拉开,整个篮球场亮起来。
“给我站住!”
大爷虽上了年纪,却身手敏捷,一路尾随。
池凡低头,看向那双紧紧拉着自己的手。
他愣了神,就听见时岸喊他。
“快翻。”
两人已经到了围栏下。
两人身手敏捷地重新翻过围栏,一跃而下。
他们蹲在外边的草坪上,手指间隔着浅浅的植株,松了口气,几道追光从植物交错的缝隙地晃过,总算甩开了。
两人相视一笑。
他的手还依旧有温热的体温。
半晌,时岸松了口气,眯眼看他,看起来很是清醒。
时岸果然没说话,从兜里掏出手机,插上耳机,熟悉的鼓点撞入耳朵。
半晌,池凡听见熟悉的声线响起。
他瞬间转过头,只见时岸的下巴微微收着,嘴唇轻动。
声音有点不自然。
“我没难过,只是有点害怕。”
她从小就意识到,自己所能拥有的不过是一个摇摇欲坠的家,这个家会在某一天突然倒塌。
她的人生没有以家庭为后盾的容错率,她不会在暑假有家可回,不会在成年后走上社会跌倒还有暂歇的避风港,她伸手不会有父母来回握。
她只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