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现已的报复还真的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而报复的手段非常的令人无语,那便是——
向夫子打小报告。
为警示学子们日后不能相互斗殴,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夫子给予两个解决方案。
一是,叫家人来学堂面见夫子。
还未听到第二个选项,清渺和鹤放两人果断选择第二个。
总不能让天帝下凡,听从夫子的训诫吧。
“其二就是,你们两个就给我滚去外面站着!”
清渺双手扣着牖窗,愤愤道:“我真是服气。”
看着学堂内王现已趾高气扬的模样,她真想冲进去再给他一拳。
鹤放惰怠地倚着檐柱,手中拿着书卷:“夫子没有拿戒尺打手心都算好的了。”
清渺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双手托着腮:“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罚,被人管着。”
“所以之前不是说过了嘛,万事没有你想得那么容易。”
清渺撇撇嘴,没有理会他的揶揄。
秋风起,草木黄。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清渺感到凉意,掩了掩衣襟,随口问道:“你之前也是这样被天帝管束吗?被打过手掌心吗?”
闻言,鹤放愣了好一会儿,不由得勾起儿时的回忆。
他无父无母,算得上是自幼被天帝教导。
“你又不是不知道。”
“嗯?”
鹤放在她身边坐下,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被夕阳染红的薄暮,“你不是看见之前衣服上的大鞋印了嘛。”
“啧,依着你的性子,应该没少挨打。”
鹤放看着眼前的落日余晖,一时没有回应。
身后,是琅琅读书声。
他的内心极为平静。
战马嘶鸣,狼嗥鬼叫,终日不绝于耳的声音仿佛被这秋风携去。
很久没有这么平和地、心无旁骛地欣赏人间的景色。
他好像困顿于黑暗的魔界太久……太久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鹤放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一向优秀,挨打的都是时维。”
闻言,清渺想到文曲星君那恭而有礼,玉树临风的模样,毫不犹豫泼他一身冷水。
“你说这种话你自己信吗?”
“信啊,为什么不信。”鹤放笑道,“他那个人就是头倔驴,可不找骂找打嘛。”
“也是,我看出来了。”清渺瞥他一眼,缓缓道,“某人确实没有找打找骂,只是找踹而已。”
鹤放:“……”
他也看出来,某人真的非常善于揭他的伤疤。
鹤放低下头嗤嗤笑起来。
清渺也讶于他居然没有反驳,安静地瞧着他笑。
落日熔金,映着他的双眸极亮,熠熠生辉。
这一刻,她觉得鹤放好像本该就这般意气风发,恣意无拘,所盼皆所得。
他于人间,换了一身行头,独独将赤色抹额用作发带,隐于乌丝之间。
是放不下的锋镝,也是少年的执念。
——
“茅屋被妖兽咬破歌——
月黑风高妖嚎叫,咬我屋顶还跑掉……
安得妖兽千万只,聚集天下玄师笑呵呵!”
“啪啪——”
教鞭敲打桌案,打断了晨间朗读声。
女夫子将手中抱着的厚厚一摞宣纸摞到桌上,环视堂内一圈,正颜厉色道:“清渺,将这首诗完整背一遍。”
听到她的名字,清渺心里咯噔一声,急忙擦去嘴上糕点的残渣,将立起挡着脸的书本放平。
她起身,大脑迅速过了一遍后,背下整首诗。
女夫子的目光简直都能将她穿透。本想着给她一个教训,没成想没学过的东西,还真能背下来。失策,失策。
清渺吞咽了一下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她心里发虚,她嘴上不会还有残渣吧。
“就算记性好,也绝不能偷懒。你偷懒半炷香,别人就进步半炷香,这就相差了一炷香的时间。虽然这一点时间在你们的人生中不算什么。但是在这关键的一年,就能拉开你和其他人的差距。别人能因此考上北清宗,而你就恰好落榜。”
女夫子长叹一声,看着学堂内所有人语重心长道:“这就是人生的差距了。”
清渺怔在那里。
她……就是吃了一块糕点,居然就和别人差出了整个人生……
女夫子看着她,眼中满是惋惜,示意她坐下。
鹤放拿书掩着头,笑得肩膀一颤一颤。
清渺斜他一眼,双唇不动,小声怒道:“夫子来了,你就不能提醒我一下?”
“我没看见。”
“你故意坑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