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两下、三下......
空气中,石头砸在骨骼上发出的碰撞声与人的痛喊声交杂一起。
傅黎挥动的每一下都狠狠地往刘仟的要害砸去,愤怒与恐惧交织,纵使刘仟早已断气没了挣扎的迹象,她也未曾停下。
咚的一下闷声,石头摔到地面。
傅黎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一下瘫坐在地,举起沾满血的双手,浑身不停的微颤,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杀人了……
“啊……”
直到陈式的一声痛吟,她才回过神来。
傅黎立马奔上前,将刘仟从他身上挪开,往下看去,才发现一把匕首正直直地插在他左胸之上。
是刚才在扭打过程中,刘仟从腰间拔出的。
“陈大哥……”她半抱着他,伸手按住刀口周围,紧张得有些无措。
“傅黎……”陈式胸口起伏明显,有些匀不过气。
“前日,我去了傅庄。那里很干净,应是有人将他们安葬了。”他竭力扯动唇角笑了笑,又牵出了口腔中的鲜血,继续含糊而又吃力说下去,“你……可以放心了。”
“不,不要……”傅黎顾不得其它,只是一味的哀求。
父亲,母亲……现在又是陈式,她不愿接受她身边的人又一次将离她远去。
“离开这儿,好好活下去......”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的吐露,陈式缓缓松开手,双目趋于闭合。
“陈大哥......陈为则!陈式!”伴随着怀中人体温的逐渐流逝,傅黎的呼喊声也越来越大,直到最后近乎撕心裂肺。
她本是将军府小姐,父亲傅俨是总领山墉、常迹两关守军的镇北大将军,也是大原王朝边防的重要人物。
半月前原是傅俨每年回京述职的日子,傅黎也同往年一样先随母亲回新河准备祭祖的事宜。
不过母女二人才安顿下来不久,京中便突然来了圣旨,傅俨谋逆,被判处凌迟并诛其全族。
那日傅黎正同其堂姐傅婉上山采药,在路上便遇见了宣旨执刑的禁军先行队。姐妹二人本以为是朝中来封赏的旨意,却没想到是皇帝夺命的大刀。
禁军的长刀刺入了傅黎的下腹又划破了傅婉的喉咙......
傅黎立时便晕了过去,好在不多时她便清醒,这才能挣扎着从水路逃走,后来又碰巧被下游的举子陈式所救,得以隐秘于林间,可就算如此她还是被人寻到。
今日被杀的刘仟便是那日的带队校尉,想来是因受上头责骂才出来寻她灭口的,不过却是因此丢了自己的性命。
天色渐暗,林间也甚为安静,傅黎却还跪在原处,脸上泪痕仍残存着,就这样呆呆地与夜色融为一体。
半响,她突然抓起之前掉落的匕首,起身慢步挪到刘仟尸体前,漠然地盯了他半刻后便快速挥刀将他的脸划烂,直至血肉模糊,随后又觅了处山崖将他扔了下去扔下去,再把他的腰牌埋于泥沼,佩剑碎于硬石,用泥土和落叶遮盖树林里血迹,抹去一切可以找到他的痕迹......
【盛平三年,天子诏曰:“逆贼傅俨,专恃欺瞒,通敌贩粮,托付不效,颇有叛国反上之兆,是以凌迟三百刀,抄家灭族;其余从犯亦不可逃,皆令秋后处斩,家眷除籍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录用;至于幕僚顾吏,宽宥死罪,酌情复用。”】
*
八个月后
“为则兄,为则兄。”
急促的敲门声和沈川的喊声一下让身处梦魇中的傅黎惊醒过来,她蓦地蹭了起来,揉了揉头,便起身抓起了搭在一旁的外衣一边往身上披一边向门口走去。
“玉安兄,怎么了?”
门外便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沈川,昨日傅黎才与他一起参与了为所有进士庆祝的琼林宴。
只是他身为状元,昨日应是被灌了不少酒,没想到今天一大早还能如此精神。
“刚才陛下宣我进宫,批准了我昨日所奏之事!”沈川喜悦之情跃于脸上,有些激动道。
“是吗!”傅黎也替他高兴,自入京备考以来他们便一直相伴一起,脾气秉性也是相投,如今又同时分中状元和传胪,已然算得上是一对同窗好友。
“那陛下可曾说了去何处?”
“泯县。”
“泯县?”傅黎想了想,“黄河边上?”
“是。”
“何时启程?”
沈川垂眸笑了笑,眼底微微暗淡了些,神情已不似刚才那般畅快:“时间赶得急,今日就得出发。”
傅黎一时神色也变得落寞:“好,你等我收拾一番,我送你出城。”
未至晌午,二人便一行走到了城门外,这一路过来倒是又领略了一番京城的繁华。
“沈兄不后悔吗?”
傅黎见沈川临行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