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城里的难民越来越多了，存粮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
楚渊的心思不在棋盘上，被段老爷打的节节败退，眉头始终紧锁，哪还有刚才小辈在时那般肆意。
“老家伙，你是越老越心善了。”
段老爷喝了口热茶，不紧不慢道：“眼下四周虎视眈眈，我们勉强自保，何必为几个他州的难民劳费心神。该做的我们已经做了，仁尽义至。”
今年的灾况比往年更加严重，再加上人祸，平州里里外外到处都是难民，接收难民的能力也达到了极限。
刚开始尚有余粮施粥，但现在人数过多灾情严重，只能先保证自己子民的粮食补给。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楚渊叹了口气，他确实老了，从丰州来全州的路上尸横遍野，触目惊心。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人间地狱。
“小白！粥还没煮好吗？！”
段老爷突然朝厨房里喊，这个厨房是主屋配置的，偶尔他会亲自下厨煮点东西吃。
“快好了爷爷。”
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显然里边的人很惶恐。
楚渊被逗笑了：“瞧把孩子吓的。”
段老爷也觉得好笑，认真算起来他也就打了这小子几巴掌，后面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以罚跪戒尺居多。真动起家法来，哪能这般和善。
过了会，粥终于熬好了。
宋白颇有些狼狈的把粥端出来，除了特地洗干净的脸和手，爹爹买的新衣服瞬间变成抹布。若是他知道今天过来要动厨，决计不穿新衣服。
小心翼翼的给两老盛好粥，拿出几碟小咸菜贴心提醒道：“粥有些烫，要凉一凉才能喝。”
楚渊已经舀了一勺喝，有些惊讶道：“里面放了盐？”
“对，放盐好喝一点。”
宋白话音刚落，就听他爷爷猛然拍桌怒喝：“你给我跪下！”
可怜的少年直接被吓得跳了起来，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委委屈屈的罚跪。
他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爷爷不高兴了。
楚渊看出宋白是真委屈，眼底多了几分异色：“小白，你出自穷苦人家，不知道青盐十分难得，非必要不放盐吗？而且，这是战争时期，百姓甚至吃不起盐，家家户户用醋布代替。”
他给忘了……
难怪盐的味道有些奇怪，感情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古代没有提炼技术，盐难吃但是非常珍贵……
“我……我之前不知道……”
宋白简直不敢抬头去看爷爷的脸色，怕的冷汗直流。每次在爷爷面前撒谎他都要付出极大的勇气。因为爷爷警告过他，但凡敢撒谎，直径3cm的藤条抽断才能饶过。
“不知道？”
段老爷的语气已经变了，若之前是严厉，那现在就是杀意。
民间缺盐哪怕是一个三岁小儿都知道事情，而宋白作为一个猎户之子居然一无所知，联想那出色的算数能力，除了他国探子，根本没有办法解释。
“爷爷……我……”
宋白被刺骨的杀意震慑住，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脸色发白道：“我不是探子，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楚渊语气也严厉了起来：“要打你一顿杀威棍才肯说？”
灵魂二七的宋白承受不住压力，低声抽泣了起来。他这才想起自己穿的是本训诫文，爷爷段泽礼是本文最凶残的大boss。
现在摆在眼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把自己的来历交代清楚，要么赌爷爷看在往日情面上不会杀他。
“敬酒不吃吃罚酒。”段泽礼冷声道，正欲起身就被抱住了腿。
“爷爷……我撒谎了……”
宋白哭的极惨，在生死之间选择了交代：“我，我其实来自另一个世界，两个月以前无意中穿越被一猎户收养，后来被爹爹领回家，我害怕才不敢讲……”
“为了保命这种谎话也能说出来？老子真是小看你了！”
段泽礼狠狠的一巴掌抽他脸上，之前有多喜欢，现在打的就有多狠。
宋白哇的一下吐了口血，求生的本能令他顾不得疼痛，死死的抱住段泽礼不让走，崩溃求饶道：“爷爷，我错了，我这次真的没撒谎，我能证明的……我能证明的……爷爷……求您饶了我…我不敢了……”
楚渊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毕竟是自己喜爱的孙女婿，打坏了可怎么办，拦住了段泽礼道：“你要如何自证？”
“我会制盐……”宋白仿佛看到了希望，既委屈又感激的看着楚渊说道：“楚爷爷，我能用粗盐炼制出比青盐更好的盐，这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技术……”
他敢确定，爷爷动了要杖毙他的念头。
若拿不出有力的证据，他今天走不出这个院子，爷爷为了脸面对外也只会说他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