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多年以前诺亚迪克号游轮上的另一场相遇交叠在了一起,当时,依照着游轮上的螺旋楼梯,另一个人也对他做了一个相似的推理。但是,面前这位性情温和的年轻刑警同当年那个叼烟的痞气侦探显然不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里,莫里亚蒂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他对杜若宪说道:“既然如此,请让我也回赠您一个推理——”
杜若宪的眼底掠过一丝讶异,随即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您很有当刑警的天赋,但是仕途相当不顺,大概是因为以前犯下过致命的错误吧?您看起来相当喜欢推理,使得妹妹也受到了影响,和您一样,都很喜欢福尔摩斯。你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很好,但仍旧存在隔阂,那是因为——您的妹妹曾经深深地伤害过你,她至今都对此感到愧疚……”
“够了!”杜若颖一把扯住莫里亚蒂的衣角阻止道。
看着她微微发颤的下唇,莫里亚蒂露出了抱歉的笑容:“对不起,是我太失礼了。”
“喂喂喂,”一旁的卢警官迅速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对杜若颖和莫里亚蒂说道,“麻烦你们换个时间地点约口语练习好吗,叽叽咕咕的还没完了?快走吧,你们不赶时间,我还赶时间呢。”
于是杜若宪伸手摸了摸小颖的头,微笑道:“嗯,去吧。”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杜若宪回到了警局。他找袁警官借来了不良少年的案件报告,然后慢慢翻看了起来。随着文件一页一页地被翻过去,他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只是为了警告不良少年们,有必要画两片一样的树叶吗?而且,以小颖的英语能力,应该足够充当他的翻译才对,为什么要选择这么麻烦的方法来表达警告呢?
另外还有泥土的颜色也让他很在意。见面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莫里亚蒂的袖口有一线红黑色的泥土污迹,那颜色和深坑的泥土颜色一致。
可是这案子发生在几天之前。在这盛夏季节里,真会有人持续几天穿同样的衣服而不进行换洗吗?更何况,除了那个泥土污迹以外,这个英语教授的全身上下都整洁如新,不像是几天没换洗的样子……
真是个令人琢磨不透的教授。说实话,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一个如此令他感到费解的人了。他不禁回想起来刚刚那个教授对他做的推理。
第一条指出了自己仕途不顺,这倒是很好懂——自己的亲妹妹,明明名字与相貌都如此之像,却不能让同事联想到自己。再加上她之前遭遇了那样危险的误解,却完全没有人替他出面,真正知情的人只是暗暗给了他消息,让他提前赶了回来。这一切都足可见他在警局里的地位是多么无足轻重。如果这不是能力不足造成的问题,那就只能是因为他的过去有污点。
第二条也容易,因为是杜若宪先主动去推理对方身份的。所以不难猜出他喜欢推理这一点。
至于第三条,隔阂与愧疚……只不过是看见小颖不敢直视自己而已,就能推出来这么多信息么?这个教授还真是不简单。
想到这里,杜若宪将手上的黑色护腕扯长了几分,试图彻底掩盖住内侧的疤痕。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资料栏的手写英文签名上,那诡谲的名字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威廉·詹姆斯·瑞安莫缇。
就像是在故意炫耀某个不好的意义一般……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外的香樟树和窗内的百叶格栅,洒下来一片迷离的光影,让他的思绪也跟着陷入了迷离。
“所以真的不用定罪吗?”警车上,杜若颖问着卢警官。
坐在驾驶座的卢警官抬眼看了看路口的红绿灯,鲜红色的倒计时还剩下九十多秒。他轻叹了一口气,耸肩道:“定啥罪,你说,定啥罪?你要画墙上了,我还能说上个破坏公物吧,你这画个树叶,你想让我定啥罪?我说你啊小姑娘,你是和你们的外教有仇吗?人家好歹救了你诶,你怎么巴不得人家坐牢啊?”
杜若颖不悦地撇了撇嘴,委屈道:“我只是随口问问嘛……”然后她又侧身看向了莫里亚蒂:“所以你的合法身份是哪里来的?”
莫里亚蒂瞥了一眼卢警官,知道对方听不懂英语,于是淡然解释道:“任务二的奖励。”
“……失算了,”她难过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系统,居然能把你身份合法化——话说回来,你以前不是数学教授么,怎么教英语去了?”
“是啊,”莫里亚蒂微笑道,“系统确实是让我随便选一个科目来着,我也确实想选数学,但没想到你们建院竟然没有数学课。那剩下的选项里,也就只有英语比较合适了。”
“啊……这样子,我理解了。”她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脑中编织起了他给她们上英语课的奇妙场景。想必身边那帮颜控同学们到时候肯定会高兴得发疯吧,如果有一个这么帅的外教来院里教他们英语的话。搞不好缺勤率能创下个历史最低。
醒醒啊,妹子们!这家伙可不是什么梦寐以求的男神老师,这家伙妥妥的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