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威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颈侧,那里已经没有了咬痕,但被吮吸的奇异感觉却还隐约残留着,让他一时间感到有些心绪不明。
不同于梦里的宁静月夜,此刻窗外暴雨依旧,淅淅沥沥,似乎没有尽头。
雨水将山路上的汩汩鲜血反复稀释和冲刷,却总也不能抹净,鲜血的源头是一辆被山石压得变形了的红色宾利,塌陷的驾驶座上,趴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影,是羽琛。
他摸出手机,吃力地解开密码锁,试图拨打急救电话,不料手机却被窗外的人抽走了:“你说你拿到了她的代码,我才留你一命的,现在你跟我说代码凭空消失了,这命——恐怕你是不能要了。”
“别……听我说!”羽琛被喉中的血沫呛得频频咳嗽,“我……我已经弄清楚代码背后的真相了,拜托你,让我去告诉菲卡斯,他一定会感兴趣的!”
“不好意思,菲卡斯早就说过,空口讲述的真相毫无价值,毕竟——没有证据的佐证,这故事不就是任你打扮了么?”
“如果非杀我不可的话,”羽琛低垂下目光,眷恋地看了一眼怀中的相框,破碎的玻璃之下,是他和另一位女性的合影,照片中的他们动作很亲昵,带着灿烂的笑容,“至少,把我手机还给我,让我给她打个电话。”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
“组织的惯例,你比我清楚,我也只是按章程办事而已。”对方将黑雨衣的帽子向前拉了拉,声音也压得更低,“下一块山石将在五分钟之后坠落,我就不继续打扰你这所剩无几的珍贵余生了。五分钟,好好写个遗言,来得及。”说罢,黑雨衣人转身向下山方向走了一段距离,钻进了一辆银色法拉利,就在法拉利驱动的那一瞬间,身后,一声巨响震动了整个山林。
黎明的天空灰蒙蒙的,看起来毫无生气,杜若颖从昏沉的梦境中醒来,强睁双眼看了看时间,不到六点,于是翻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再度睁眼时,昨夜的梦境已经忘了大半,她仔细琢磨自己突然醒来的原因,发现是威廉在外面敲门:“小颖同学,该起床了。”
“今天周六诶,”她抗拒地将头埋在枕下,试图削弱敲门的声响,“你又不用上班,起这么早干嘛?”
“良好的生活作息是保证头脑敏捷的关键哦,”威廉道,“小颖同学的智商本来就堪忧,要是再往下跌的话,作为对手的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这家伙……
是魔鬼吧,绝对是魔鬼吧?
睡个懒觉都能扯上系统任务?!!
要知道,现在严格说来她已经算是放暑假了啊!谁特么暑假天天七点起啊,有猫病吧?!
但是,既然他已经起了,那她肯定也没法安心睡回笼觉了,万一他趁她睡觉的功夫出去溜达一圈,顺手杀个路人打个劫什么的,种花家的和谐社会可就要被破坏掉了。
她只好委屈巴巴地起了床。
在去食堂的路上,看着空荡无人的校园,杜若颖忽然感到一阵心酸——真希望这世上能有一个和她一样惨的人来陪陪自己啊。
不,不行……
不能这么委屈自己!
她摇了摇头,试图重新振作。
既然已经注定不能睡饱,那在吃饱方面能弥补回来一点也行啊。
“今天的早点就去外面吃吧,”她忽然提议道,“也算是带你去见识见识本地特色,怎么样?”
“诶,可以哦。”威廉答应得很爽快。
于是她拉着他来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看起来很有年头的早点铺。
经过彻夜暴雨的洗礼,清晨的空气变得格外清新。大樟树的绿荫之下,随意地摆着几张四方木桌,疏疏落落地坐着几个在吃早点的大爷大妈。店主是对上了年纪的夫妻档,丈夫正忙着摊煎饼,妻子则张罗点餐送餐。
杜若颖老早就想来吃这家店了,但它在上学期间生意太好,需要排很长的队,假期则往往不营业,所以很难吃上一回。现在好了,学生们刚放假,它还没来得及关门,趁机来把它家特色吃个遍,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早餐端上桌后,威廉看了看自己点的老豆腐和煎蛋,又看了看杜若颖点的煎饼果子,面茶,肉包,四碟捞面,驴肉火烧……她点的东西几乎占据了半张方桌。
“放心吧,各付各的,不讹你。”她满不在乎地说着,一口咬下了一小块果蓖儿。脆脆的果蓖就像薯片一样,吃起来混杂着热腾腾的蛋香和葱香,直接就把她的幸福值拉满了。
坐在这里,吹着晨风,听着莺啼,被渴望已久的美食们一个不差地左右簇拥着,真是人间极乐。杜若颖愉快得差点哼出歌来。
“不,我不是在想这个。”威廉的声音将她重新拽回现实,他一边将豆腐脑中央的佐料徐徐搅散,一边说,“我只是有点好奇,小颖同学的胃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退一万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