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言心在唐俪的身后叫了一声。
这下宋清芝俨然成为所有人眼中焦点的存在,能得到王爷的赏识,这是几世修来的运气。
对面的众人无不感到羡慕,连唐俪也因沾到喜气而对她格外温和,要知道平时根本不会发生这种温情的时刻。
只有宋清芝知道眼前皆是虚假,比起那些耀眼的赏赐,她知道原主和她更想得到什么。
那就是迫切的自由。
她缓缓俯身向焦全行礼,谦卑地应道:“谢王爷的赏识,清芝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王爷答应你们以后勤学苦练,赏赐定不会少。”焦全对身旁的随从一勾手,数两用托盘盛满的银子便被有条不紊分发下去。
舞姬人人有份,可谓羡煞旁人。这可气到梅言心了,因她和景依玉同为琴师,所以这次奖赏并没有她。
对于宋清芝,眼中则是更加不满与愤恨。
因天降喜事,气氛再次快活起来。
唐俪在后面悄悄对宋清芝嘱咐:“等下别忘了去送送焦管家,也塞他一锭银子,日后还得多指望人家关照呢!”
宋清芝为此感到苦笑。
她都要走了还管这作甚。
可去你的吧。
……
送别焦全回到前宴,宋清芝将刚才获得赏赐分出一半给他,焦全吃惊的望着她,却不敢伸手接过,再三询问:“什么?”
“你刚说要得到什么赏赐?”
“你要离府?”
宋清芝点头。
“这是为何?难道是因为刚才的事?”
宋清芝说:“并不是因为刚才的事,焦管家可能有所不知,我入府已有三年之久,当初是王爷看我一个人漂泊在外孤苦伶仃,特意收留了我,清芝心怀感激。”
“只是,歌舞坊的进步大家全都看在眼里的,现如今众姐妹皆能独当一面,我岁数已年长,再做领舞恐怕难以服众。”
“下次再入王爷的慧眼只会难上加难,所以我想……”
“不如就此机会,向王爷讨个赏,放我出府自由离去。”
“这……”
焦全算是听明白了这来龙去脉,想想宋清芝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
歌舞坊向来竞争激烈,新晋的人一批接着一批,有的大红大紫能保荣华富贵,有的则冷冷清清直至被迫退出。
就连宋清芝的名气也不是一时兴起的,她做领舞不是一天两天,只是这次效果较好,碰巧被王爷记住了而已。
过个两三天被遗忘角落,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王府中最不缺人,尤其是女人,从正宫各位佳人,再到后院各种打杂,想要出人头地实在太难。
按照宋清芝现代的想法是,与其在这里内耗,不如拿着裁员补偿金赶紧溜走,也省的梅言心碍眼。
但这最终不是他一个下人能决定的,焦全仔细想了想,只能先应下这门事。
“我知道了,等我先去向王爷禀报,至于答不答应……只能看命了。”
宋清芝将剩下的银子全数塞到焦全手中,笑得真诚且释怀,“那就谢谢焦管家了,清芝会静候佳音。”
待到临近散场,前宴人终于开始有所流动。
宋清芝回去的路上遇见景依玉过来寻她,离得老远就向她招手。
“清芝!”
景依玉高声呼唤,宋清芝立刻迎了上去。
今日是花朝节,因古时有“花王掌管人间生育”之说,其风俗多是郊游雅宴,所以这也是王府今日特意请宴的原因。
在观景赏花中饮酒赋诗,是他们这些风雅之士最常参与的游戏,像宋清芝这样身份的人是上不了台面,但通常在客人散场的时候倒是可以偷偷溜进去观赏一番。
远处禾春池站满了前来放灯的宴客,她们站在另一端眺目远望,一对鸳鸯嬉水于中央,碧波一层赶着一层欢快地向岸边涌来,沿这一泓清水,直指王府灯火阑珊。
数百盏花灯,似漂浮在暗河上的皓月繁星,四散如雨,像人间流去。
几个同偷跑出来游玩的丫鬟各个看直了眼,到底是寻常人家的女孩子,就算是见惯新奇东西的现代人,再见这些精细玩意儿还是会不免动心。
宋清芝和景依玉相互给对方挑拣花灯,古代女子游玩就跟现代逛商场差不多,都是三三两两的人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热闹。
俩人边赏边走,早在这些俗物中迷了眼。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到禾春池最拥堵的部分。
空气好似被分走了大半,大家肩并肩几乎紧挨在一起,好几次人潮涌动挤散了二人相牵的手,宋清芝跌跌撞撞,随波逐流。混乱夹杂之间忽闻一阵好香的木檀,就像春风拂面,百花盛开,教人神清气爽。
挤在人群中,步伐忽快忽慢,清香的木檀成了唯一净化心灵的良药。
不知背后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