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下起了小雨,烟雨朦胧,很快便雾茫茫一片。
行人骂骂咧咧挤到屋檐下。没有人注意到檐上靠坐一名黑衣男子,雨滴淅沥沥地落在他的脸颊和银色面具上,混着雨水饮完一壶酒,他抬手推开身旁的窗,落地时只有抖落的水声。
孟绮吾回头,但见男子完全没有看她,目光盯住她面前的青倌,径直而来,举刀之时面无表情:“梦归楼齐扇,负心薄幸,有人重金买你的命。”
杀手眼中无她,甚至身上的杀气也温润平和,可以说不像一个杀手,但眼神如一只利爪,见血封喉地锁住齐扇。
孟绮吾小心地捏紧指缝中的毒砂。杀手来自江湖组织,既然他的目标只是齐扇,那么她应该是安全的。
孟绮吾识趣地退后几步。
眼前晃过一个极快的剑影,黑衣杀手收刀入鞘,便要离开。孟绮吾只看见一串血迹整齐地溅落在地,开出一束血色风铃。
屋内只剩她,死去的齐扇和那人留下的一块刻着数字的名牌。
破尘!他从上官今闲手中逃出来了?
这是孟绮吾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闻名江湖的第一杀手,没注意他的手上是否有道被火烧毁的破烂刀疤,只觉得他似一阵风来,又如一阵风去,轻飘飘地便带走一条人命。
到底是谁,竟然能请动江湖第一杀手破尘来刺杀这么一个毫无反抗力的青倌。
哐当!
“啊!!杀人了!杀人了!”
进门侍茶的小奴被眼前一片血泊景象吓得瘫倒在地,语无伦次地尖叫。
孟绮吾越过她往外走去,几名楼卫听到喊声赶来将她团团围住。
孟绮吾:“人不是我杀的,凶手是七杀阁破尘。”
楼卫纷纷一愣,几轮对视后将武器举得更高,领头的说:“屋内只有你们二人,人死了你要负责!”
孟绮吾冷笑一声:“这话该是我问你们,北抜最大的销金窟,竟能让一个杀手来去无踪,毫无察觉。”
一名楼卫冲进房中,看到刻着尘字的木制名牌,叫到:“是破尘留下的!”
“那,那是破尘,他的武功登峰造极,岂是我等小辈可以察觉。”
孟绮吾眼神发狠,“抓不到他,就要拿我问罪?”在她的逼问下,楼卫让开一道路,孟绮吾快步离去。
梦归楼里乱了。
周旬礼在巷口等她,见孟绮吾行色匆匆,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孟绮吾心有余悸:“我见到了破尘,他真是武学奇才。”
作为北抜著名的销金窟,这地方不仅有各方江湖势力驻扎,私底下兴许和朝廷还有牵连。
一个杀手,在不惊动外面所有潜伏的暗影的情况下,飘飘然进去杀了个人又离开,这外头维护梦归楼的各路高手还毫无察觉,简直可怕。
幸亏他的目标不是自己,否则即便她有足够的戒备防卫,恐怕也不及他的刀快。
“鸳鸯城的入口打探到了吗?”
周旬礼:“子时三刻,城楼长灯所指处,便是鸳鸯城的入口。”
鸳鸯城随着风沙迁徙而变化位置,是北抜一座著名的鬼城。鬼城,即变化无常,居无定所。
鸳鸯城内有孟绮吾需要的那味药引,七魂草。那是许多人觊觎的一味草药,或为名为利,或为了活命,每年都有不少人冒死闯城。
周旬礼欲言又止,孟绮吾挽住他的手腕,头靠在肩上,周旬礼僵着不敢动,听到她平淡地声音响起:“别这么僵硬,怕别人看不出来我们是假扮夫妻?”
鸳鸯城城如其名,城内只有夫妻,没有任何一个独居男女。据侥幸出城的人说,想要尽可能安全通过鸳鸯城,必须与人扮作夫妻,独行者往往会遭毒手。
子时三刻,城楼的一串灯笼风向往北,城外扬起风沙,风沙过出便是入口。前往鸳鸯城的行人各异,多是两两结对,大部分人带着帷帽或面巾,遮掩自己真实的容颜。
孟绮吾压低帷帽的面纱,跟着自发形成的穿城队伍往风沙口缓慢移动。
越走越近,风沙越大,行走几乎不稳。
忽然前边有人大声喊:“风沙太大,抱团前进!”
众人纷纷张望,远处风沙已形成漩涡往这边袭来,零散的队伍慌乱地挤到一块。
周旬礼不敢抓孟绮吾太紧,两人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被一旁的人拉到一起,见孟绮吾还站着,又拍拍她的背示意趴下。
孟绮吾皱眉打掉伸到她后背的手,对方面具下露出的那双眼睛清亮明丽错愣了一下,没再碰她,自顾自伏低身子。
周旬礼拉了拉她,腾出一点位置,方便孟绮吾趴下。她身上有着与躁动的风沙格格不入的情绪,淡定如常。
食指和拇指交替揉搓了一下,孟绮吾拍了拍旁边那人的后颈,等那人回头,她撩起了帷帽。
纪还野与她对视一眼,淡定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