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连忙回答:“有的有的,霜雪村,雪山下唯一的村子。” 夜色中的霜寒雪山仿佛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墨星痕眯起眼睛看向村庄的方向,心情终于好了一些,只剩这里没找了,她一定在这里。 日子便一天天的过,转眼便到了除夕。 邱猎人没了之后,烟若向来是不过什么节的,因为娘亲也不愿过。 她日子过得散漫又糊涂,不仅记不住节庆,也准备不出来过节用的彩头,纯粹是个糊涂虫。 可有一年起,李大娘便接烟若过去过年,还会给她包红包,同李小花一样,单薄的红纸里包着鲜艳的红头绳。 烟若接过红头绳,一次也没舍得拿出来用过,她知道这东西不禁洗,容易掉色。 这日一早,天气晴朗,一大早便有人来敲门。 烟若从炕的这头爬起来,拿着自己那床被子迅速将纪云渊盖住,不顾他的反对直接把人塞到了角落里。 弄了好一会儿,直到把床铺整的凌乱不堪,被子把纪云渊彻底埋了起来,这才胆战心惊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清俊秀气的青年,身后背着小书篓,头顶戴着淡青色纶巾,今日身上穿的是一件全新的水蓝色粗布书生服,来人正是李大娘的儿子,村里的教书先生,李昌华。 他瞧着神采奕奕,还特地把过年的新衣服换上,显然为了这次见面精心准备过。 还未开口,刚一见到烟若雪白如花朵般的娇嫩面孔,他自己先是羞红了脸,然后才从背篓里拿出一条羊绒红围巾,小声说道:“这是娘今年给你准备的过年礼物,前些日子我去镇上的员外家里教书,他们家束脩给的多,我便给小花和你都买了一条新围巾。” 烟若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重生归来,她反而愈发觉得李秀才很顺眼。 上一世,她一心求仙问道,一门心思走出霜雪村,非要到那仙门大宗里想方设法往上爬,企图让渣爹白兰溪注意到自己,错过了太多。 那时她告别李家人,毅然决然跟着张长老上了山,那之后便再没遇见过李家人。 后来有次在黄金台,她无意间遇到醉仙楼花魁姑娘身边的丫鬟神似李小花,心中一震之下才下去打听,这才直到李家人过的并不好。 那日分离,他们一家人随着李秀才到都城赶考,他饱读诗书,腹有乾坤,本该一举高中,光耀门楣。 却不成想意外名落孙山,自己在考场外嚷嚷有人替换了自己的考卷,无人在意下便直接一把火烧了贡院。李大娘听闻噩耗直接当场便去了。只剩下李小花一个人流落在外,后来被花魁姑娘捡回去,做了个端茶送水的小丫鬟。 那时她本想带着李小花上山陪伴自己,最终还是因为白霜霜的阻止而放弃,最终只给她留了一笔钱,让她给自己赎身罢了。 其实仔细想想,乱世浮萍,毫无靠山,李家人全家会产生这种悲剧,根本就是必然。若是当时她知道这一切,或是她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或权势,大约是能避免这一切的。 当年看相的说李秀才有出将入相的命格,怎么最后结局那般惨呢。 不过是和自己一样的苦命人,不自量力想要握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终成为旁人的垫脚石罢了。 比起狼心狗肺的墨星痕,李秀才忠厚老实又这般在意他,这样的男人难道不足以托付终生吗? 此时看到对方羞涩的脸,烟若心中已然做了决定:“李大哥,这围巾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你且拿回去给李大娘吧,当儿子的有这般孝心,她一定很感动。” 李昌华一听这话,微红的脸蛋刹那变得有些苍白,他嘴唇颤抖:“烟若妹子,可是我唐突了?我没别的意思,你和小花都是我的妹妹。我知道,你是天仙一般的人物,不可能久久困在我们这乡下小地方。我对你也没什么奢望,只是把你当妹妹来疼爱的,你不要把我的关心当做负担。” “我自然知道李大哥心中的好意,也从无看清大家的意思,都是苦命人,谁会看不起谁呢。”她自嘲地摇摇头,“我只是突然想来了。围巾你拿回去,来年开春去都城赶考,我与你们同去。” “当真?”李秀才黯淡地眼睛重新放出光彩,“太好了,我是说我太高兴了。早就听说黄金城繁华,那里遍地是黄金和白玉。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考,等我发达了,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 烟若笑而不语,是一副赞同的样子。 “对了,妹子。”李昌华似是又想到什么,提醒道,“今年过年还是过来一起过吧,这几日我其他人说,村里总是缺鸡少鸭,好多家畜失踪,晚上也总觉的阴风阵阵的,你一个人在家终究冷清,还是过来一起吧,这样也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