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国市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学术厅外,学生正排队入场参加实习前的培训。
休息室里,新上任的业务副院长叶强正微笑着与香医大教务处罗处长讨论这批学生的素质,以及今年学校和医院的发展规划。
叶院长举手投足间挡不住地意气风发,而他几天前才提拔起来的医疗部部长冯钢则躬在一旁恭敬地为他们添茶点烟。
朱政敏打算避开这一干人等直接闪进学术厅,经过休息室门口,他故意加快了脚步,没想到还是被叶强捕捉到了:
“唉唉!朱部长,快点进来和罗处长打个招呼!”
朱政敏万般不愿,只得眯了眯眼睛装作一脸惊喜的样子道:“嗨!老罗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就座了呢,正想去找你,你却躲在这里喝逍遥茶!”
罗孚哈哈一笑道:“朱部长,你连我都没看到,老花又加重啦?眼镜该换一换了。”
叶强没等朱政敏开口,分头又给他们散了一轮烟。
冯钢立即上前半步弯腰为罗孚点火,接着是叶强和朱政敏。到朱政敏跟前时,冯钢没有看他的眼睛。
叶强深嘬一口,抬起下巴道:“朱部长,罗处长是你的老同学、老熟人,你们之间的关系好得很呐!今年四家附属医院教学评优,你还不快点请罗处长在评委跟前帮我们多说几句好话?”
罗孚一听赶紧坐直了:“叶院,我哪儿有那么大的脸面!”
叶强小声道:“罗处,我听说已经内定您为学校下一届副院长了,别这么谦虚。”
罗孚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否认了这一传闻。
朱政敏进门之后只想打个招呼就走,然而叶强一直拉着罗孚说话,他一个字也插不进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坐着干抽烟。
待学生们全部入座,冯钢的下属进来请几位领导上台。
朱政敏处境尴尬,本来作为教学部部长,他才是这次大会的负责人,但因为和冯钢进行岗位对调还不到一周,所以仍由冯钢暂时代理大会事务。
会议结束之后,朱政敏陪罗孚等司机取车,罗孚揶揄道:“怎么,还不习惯?”
朱政敏狠狠瞪了他一眼:“换你他妈能习惯?”
罗孚同情地拍拍老朋友的肩:“叶那个人是挺难搞的,你要小心。”
朱政敏理了理衣领,仰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小心的,破罐子破摔算了。”
“不行,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他是你的直属领导,你要是不依着他,你和你的下属一分钟的太平日子都过不上。”
“老子无所谓有没有好日子过。你知道的,胡卉和我过两天就去办离婚。”
罗孚一把攫住朱政敏的胳膊,烟头差点烧了他袖子一个窟窿:“你俩玩儿真的?那字水和宵灯怎么办?”
“字水跟她妈,宵灯跟我。”
罗孚张嘴想骂朱政敏几句,话到嘴边却吞了回去。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说道:“政敏,你真的太偏执了,你毁坏的不止是自己的婚姻,还有两个孩子的未来。”
朱政敏哀笑一声,极目远眺:“你和我是一条船上的,你是最了解我理想的人,也是全世界最没立场教训我的人。”
罗孚清楚任何劝说对都他无济于事:“不谈这个了还不行吗?上次老板让你回去跟她搞科研,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等宵灯高考完再说吧。”
送走了罗孚,朱政敏看看也差不多该下班了。
他回办公室拿上车钥匙准备回家,下属告诉他,刚才冯钢派人来请他去协助处理上个星期还没解决掉的医疗纠纷。
朱政敏甩手一句:“冯部长如此人才,区区几个家属他搞不定?”
朱政敏关上车门,轻轻摩挲着被手掌打磨得锃亮的方向盘,躁烦的心中涌出一股柔软的感情。
这辆从没给他带来过麻烦的座驾是他最忠实的伙伴,但妻子胡卉却一直嫌它太过老旧 ,在多次劝他换车无果后,另买了一辆时尚的新车自用。
“是啊,胡卉不仅嫌弃我的车老旧,还嫌弃我整个人老旧。”朱政敏在等红灯时,从后视镜瞥见自己布满皱纹的眼角。
才四十出头而已,怎么沧桑得这么快?
驶入小区大门,站得笔直的保安照常向业主敬礼,朱政敏侧头回了礼。
入住三年,他还是不习惯这种 “服务”。
他认为保安的主要精力应当放在安保工作上,而不是流于形式的仪式。
然而这偏偏就是胡卉最看中的,按她的话说,她享受到了“被尊重的感觉”,哪怕她从没正眼瞧过那些“尊重”着她的保安。
小区地处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圈旁,意在闹中取静,买这套房子是因为胡卉下了狠心要挤进中产阶级。
本来可以卖掉老宅来补贴,可朱政敏舍不得它绿树成荫的环境,因而每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