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塔克的婚礼与他本人一样浮夸,沈茵茵被这样的喧嚣吵得头疼,她匆匆取了一杯酒,一边躲避着那个红发美艳伴娘“你为什么仍旧穿了这套白西装”的杀人目光,一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试图找到一个舒适地带,好让自己喘口气。
然后她就在一个吧台的卡座里找到了婚礼上的另一位,或许也是除她以外的,不喜热闹的最后一位“怪人”的身影——
正在痛饮美酒的程逸。同样也是天剑局的研究员,负责研究正负粒子。
“嘿,哥们儿。”沈茵茵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好吗?”
程逸眯起眼睛看了看来者,发现是沈茵茵后,露出了一个疲惫又毫不意外的笑容:“就那样吧。”
程逸没有穿礼服,他仍然穿着研究员专用的白大褂,看得出他进门之前大概是有意清理过那上面附着的实验痕迹,可他仍然显得有些灰头土脸,冷白色的布料上满是破损的痕迹。
沈茵茵打量着他:“一年没在斯特兰卡看到你了,很忙?”
“瞎忙。”
沈茵茵又看了看他那头黑发——犹记得一年前在天剑局时,他的头发短短的冲天刺着,而如今又续到了及肩的长度。
只是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没怎么好好打理过,只有耳侧的一根细小辫子被一丝不苟地编织好。
“你这模样也太狼狈了,斯塔克看到你了?他没直接让你滚出去洗个澡再来吗?”
“得了吧,我可是给他带了好礼物的贵宾。”程逸笑了笑,又灌下一大口酒。
“倒是斯塔克的新娘似乎很想找人替我把头发打理一下,可惜似乎所有会打理头发的人都在围着她团团转……”
沈茵茵的注意力转移到程逸的头发上,被耳侧那缕唯一编织好的发辫吸引走了——那些黑色的发丝中,分明有一缕白发如藤蔓般蜿蜒缠绕,与他原本的黑发相依相偎,紧紧交织在一起。
沈茵茵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三年前,天剑局地下量子领域研究实验室发生爆炸,所有人尸骨无存,其中也包括他的弟弟程言。
还有她的母亲,实验室负责人伊薇·卡特女士。
三年多了,程逸仍然在祭奠自己的弟弟。
一瞬间,程逸浑身上下那些挥之不去的疲惫通通有了答案。
沈茵茵本想说点什么安慰这个同样失去挚爱的可怜人,可一阵急促的铃声突兀地响起在空气中。
那是天剑局专用的联络信号,意思是有非常紧急的事件发生。
沈茵茵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匆忙从包里翻出个人专属光脑,一向冷静的研究员首席的手指因情绪的波动颤抖着,几乎快要拿不住小小的钢钛通讯器。
“该死的!”通讯器不慎掉在了斯塔克花了大价钱才找人弄好的婚礼专用草坪上,沈茵茵从没这么痛恨过自己不喜欢将通讯器戴在手上的习惯。
所幸,在程逸的安抚下,沈茵茵终于恢复了冷静,接通了那道来电。
“沈…沈博士!”
电话那头的小林助理声音激动又高昂,尾音颤抖着,简直快要变了调。
“隧道,隧道它……”
“隧道怎么了!你快说!”
沈茵茵忍不住出声催促着通讯器那头的助理。
“实验过程中出现了一些问题,隧道突然启动了,然后留下了一个……”
研究员支支吾吾的不得要领,似乎还在组织着语言。
不能怪他,这是沈茵茵领导天剑局量子领域研究之后第一次成功启动量子隧道,谁都没有想到实验这么快就有了进展。
“一个什么!你快说啊!”
“一个……坐标。”
那两个略带疑惑地字眼儿倏地钻进了沈茵茵的耳朵,让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几乎快要坐在地上。
终于,三年来,她的努力与不懈终于有了结果,她就知道,妈妈一定还活着,就在量子领域里的某个地方,只是沈茵茵一直不知道在哪儿。
而现在她知道了。
沈茵茵的眼角因为激动微微抽搐着,末了,她用手背飞快地抹去了喜悦的泪水,径直往停车场跑去。
“程哥,”她语速飞快的说道,“实验室有了新进展,我必须马上赶回去,麻烦你替我向斯塔克和派珀道歉——”
抱歉,程哥。沈茵茵在心里默道。该死的保密协议,她不能向任何无关的人泄露实验。
穿着修身白西装的干练研究员逆风向着光跑去,长发在身后舞动着,混合着草地微微的香气,像是挣脱束缚的精灵一般自由洒脱。
沈茵茵边跑边用通讯器联络着娜塔莎,她用一只手打开飞梭车的车门,然后对着电话那头还没反应过来的伴娘说道:“娜特,实验有进展了,小林他们发现有人传递出了一个坐标。”
她顿了顿,像是坚定自己的信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