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马上就要进入湖州,过了湖州再坐一日一夜的马车便可到京城,伍永和将包袱收拾好,预备下船。
突然,听得船外一阵骚动,船身重重的受了撞击,整个船舱猛烈地震动了一下。人人头昏脑涨,不知发生什么事。伍永和跑至舱门一看,只见人流窜动,乱成一团,船还未靠岸就已停摆,十分疑惑,想找个人问问,却发现人人自危,无人理会她。
登时跑进来一个船手,朝着所有人大喊:“不好啦,鲁王造反啦!正在岸边抓人呢,大家快跑吧!”
舱内众人哗然!害怕的,哭泣的,慌乱的,恼怒的,混作一锅粥。
其中有一人对那船手说:“别顾着大叫,你告诉我们往哪儿跑?四周都是海,又不会飞,要我们跳海不成?”
那船手急地说:“船已经离岸边不远了,跳下海去游两下就能上岸了,若是被鲁王抓去,谁知还有没有命?”
“咱们不能回头吗?往回开就是了!”
“要能开早开了,听说鲁王已经下令将水路一一封禁,只进不出,即使回头也是自投罗网,人家早埋伏好了!”
另一人又说:“你怎知是鲁王造反?难不成他还摇着写着‘俺要造反’的大旗吗?”
“刚刚一艘逃出来的渔船因太慌乱撞上咱们的船,船家一问才知道的,千真万确的事!你等若不信,自己冒着危险上岸去看看便知,看那鲁王是请你家去吃饭还是睡觉吧!”说完那船手往船舱外跑去,纵身一跃,跳海里去了。
众人见状,顿时又混乱了起来。
伍永和不熟水性,不敢鲁莽跳海,可若待下去,鲁王的人很快就会上船来,此刻真恨自己不生出一对翅膀来。当时和有六婶选择坐船赴京是为了减少行程,快速抵达终点,没曾想快得过了头,竟一下把自己送至人生的终点。
她慌忙朝舱外望去,眼见有几只官家船正浩荡朝这边驶来,上面站满了昂首的官兵,定是鲁王的士兵来抓人来了!想找地方躲起来,看了看四周,除却几张桌椅和板床,什么也没有,别说是人,连只猫都找不到地方藏身。
跑到舱外,更是一览无遗,虽有几坛子菜缸米缸,人官兵不是呆子,怎会不去翻看?她心急如焚,这船虽大,制作却简单潦草,看来看去真只有跳海这一条路了。着急之余,目光往船身下望去,发现有一处可以供人抓握的横木,她灵机一动,跑回去把所有人叫了过来。
其中一个妇人又惊又悲地对她说:“姑娘,我们都不会游水,不管从哪跳都是溺死的结局,被那些官兵抓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大家别怕,既选择留在船上,当然都是不会游水的,我不会害大家,你们往这船身下看,待会儿我们都顺着这个缓缓下入水中,只需扶着这些横木便不会沉入海底,那些官兵来搜船的时候我们再憋一会儿气把头沉下去,兴许能躲得过!”
众人犹豫不已,对她的提议不甚信任。
一个头戴草帽的男子看了看说:“这海水那么深,万一一不留神松了手岂不是没命了?”
另一人道:“说的是呀,谁知道那些官兵会不会没发现人就把船驶到岸上,我们到时想上船上不去,想松手又不敢,不是更危险?
伍永和说:“鲁王既然要封锁水路,还要大肆捉拿无辜平民,定是有什么重要原因才会这么做,看他们来势汹汹的样子,即便不杀人也不会让人好过,大家不要存侥幸心理,还是藏起来更安全些!”
众人一听,觉得有道理,纷纷按照她说的下了水,再死死抓住横木,不敢放松,果然可以隐蔽起来。伍永和也跟着下了水,与众人一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船上。
很快,船板上传来凌乱局促的脚步声,还有粗鲁暴喝的人声,大家知道是鲁王的官兵来了,全都闭紧了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人泡在冰凉的海水里瑟瑟发抖,加上心绪跳动,每个人都筋疲力竭,手臂酸痛,几乎是强撑住的。
官兵在船上搜索了一番,本来不见人影动静,以为船上的人定是都提前跳海逃走了,随后一个官兵在船舱后边发现了一个躲藏的人,硬拖了出来,那人吓得求饶求活,一个劲儿地跪倒在官兵头子面前。
伍永和惊奇,怎么船上还有人?不是都纷纷下水了么?
只听见那人说:“各位官爷,饶命呀,小的贱命一条,不值得你们动刀的!”
伍永和听那声音极其熟悉,不就是刚刚对她建议有所保留的那个草帽男子么?原来他并没有跟随大家一起下来,而是偷偷找个地方躲了起来。这个笨蛋,当人家官兵都是傻子不成?这船上哪还有可以藏身的地儿,掩耳盗铃的人都比他靠谱得多!
那官兵头子怒喝:“少废话!我来问你,这船上就你一人?其他人哪去了?莫不是都跳了海?”
草帽男子对头子拜了又拜,“回官爷,该跳的都跳了,船上剩下的都是不会游水的,当然不止我一人,只是您看不见罢了!”
伍永和一听,这下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