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逸不自然地瞄了一眼言蹊,发现她表情也没什么变化,暗自松了口气。
“先别想太多,还得老周他满意,忘记‘飞龙在天’了?说不定他又想给我们飞一个呢?”言蹊合了意见本,笑着说道。
“不说我还忘了,当时那么飞的一个想法,得亏我们还整出来了。我记得那个板,好像还放在杂货间吧,那可真是一个牛逼……”程谨又想起当初栩栩如生的宣传板,不禁感慨道,说了一大堆也踩了一大堆雷。
“走,跟我一起上厕所去。”顾以逸实在听不下去,恨铁不成钢地直接把他拖了出去。
“大老爷们上厕所还要人陪?”
“别废话!”
他们走后,周小唯递了颗糖过来,言蹊接过,暖暖一笑。
说好的,都只可以难过一小会儿的。
*
最终计划还是落定在顾以逸随便说的主意上,只不过周海要求他们改编一下剧本,把剧情集中在学习生活中。
这可苦了言蹊,她一人操刀、苦思冥想最后才完成了让大家都满意的剧本。她把理化生语数外设成宫廷剧里的六种职位,围绕着主人公转,通过勾心斗角展示出当代高中生在学习中的挣扎与抉择。
排练了几天,顾以逸还是练一次感慨一次,“我蹊姐牛逼”。
好不容易把剧本弄好,人员安排好,学校又要求每班得有一个个人节目。临近期末,大家又都很忙,舞台剧已经动用了班里大多数人。
之前多才多艺的同学基本都去了文科班,言蹊实在找不到人,于是找周海求救。周海批着试卷扶了一下眼镜,头也不偏地说:“那你自己去吧,老师相信你!”
言蹊瞅了眼旁边黑脸的张宏,不敢轻易答应。她物理成绩才刚刚有起色,本来最近就因为分心舞台剧,被张宏明里暗里说了好几次。
“周老师,要不您再看看别人?”她小心翼翼地试探。
“不行,别人我不太放心。”他终于批完了试卷,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给她抬高帽。
言蹊却站在原地不敢接,怯怯偷瞄旁边坐得笔直,竖起耳朵听着的张宏。周海似察觉了她的心思,转而憨厚一笑,“别怕他,就是要德智体美劳发展嘛,成天读死书,那有什么劲儿!”
他说得大声,空旷的办公室都在回响,言蹊好像都看到张宏头上气得青烟了。她立马说要上课了,连忙遁了。
不出她所料,身后传来两人的此起彼伏的争论声。
“你不读书怎么当的老师?”
“你别偷换概念!”
“我这是在纠正你的错误观念!”
言蹊捂嘴笑了一些,按下电梯揣着兜回了教室。路上,细细点点飘起了小雪,有点冷,她又把卫衣的帽子戴上。
她庆幸,这种忙碌让她暂时不会胡思乱想,暂时脱离某些难缠的回忆,暂时忘掉某人赖在耳边挥之不去的“哥哥在”。
“唱歌吧,唱歌最省事儿。”放学回家时,唐遇给她支招。
“不不不,我不行。”言蹊一连摇了好几个头,她这大白嗓,可不敢上去丢人。
“那要是排舞的话,现在也来不及了啊。”大小姐表示理解。
“最好的就是找个会唱歌的顶一下。我记得小唯好像……”
“你提醒我了唐唐!”没等她说完,言蹊已献上了香吻一枚。
从前那个情绪写在脸上的言言好像又回来了,她不再躲在角落独自画画,她会蹦跶着来找自己,会去超市买很多糖吃,会主动交新的朋友。
她每天都像昨天一样,开心。
但又好像,只是开心而已。
唐遇只是这样想着,也没敢问言蹊。对于那个人,只当是惊鸿一面,生命中匆匆而过的路人而已。
跟唐遇聊了一会儿,回到家已经是十点,高二的时候晚自习加了半个小时。言蹊洗漱了一下,觉得太冷,直接缩进了被窝里。
关了灯的房间一片漆黑,手机的小屏幕闪着微弱的光,她一双圆眼盯着天花板看,感受到周围一点点变暖。
好像改不掉胡思乱想的习惯了。
那天之后,他们就没再联系了,很默契的,只说了明天见。她很固执地想把时间冻结在那天,可连绵的想念却无法凝结,它随意滋长漫天纷飞,一点点缠绕,终究成了茧。
她被困在里面,逃不掉了。
真的,挺想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