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生啊,你一定要去科考吗?不如便算了,找个好的营生……” 张浩生的祖上原本也是出过状元的,可到了张浩生祖父那一辈时家道中落,父亲故去时只给他和母亲留下这处宅院。 张浩生望着两鬓斑白的母亲,心中五味杂陈:“娘,我只有中了科考,才能入朝为官,我们张家才能出头,我们才不会被人看不起。” 张浩生径直走向桔梗花丛,折下了几朵桔梗花:“娘,这桔梗入药对您的咳疾有效,您要记得每日服用,切莫忘了。” 纯白色的桔梗花,形如风铃又似是悬钟,在寂寞的秋露之中寂静无言。 大片的桔梗花丛茂密而繁盛,遮罩住了躲在丛中的沈靛和寒矜。 寒矜挑了挑眉,眸中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喜色:“看来我们得去趟京城了。” 她自是高兴的,她在幽都待了上万载。 还从来没有认真的逛过人间呢。 况且这一回,还有沈靛作陪。 * 寒矜施了术法,不消片刻便到了京城。算算日子,按照张浩生的脚程,估计只能在科考的前一日赶到。 她与沈靛也是闲来无事,正好寻了一处茶馆的僻静隔间歇一歇。 “——哎……崔小姐也当真是可怜,谁知道那沈公子竟在新婚之夜暴毙而亡。” “——看来这沈府的喜事是真成丧事了。” “——说来也奇怪,近日沈府有些不太平,估摸着与那沈公子的鬼魂有关。” 这茶馆确实是僻静,可是这隔间倒是不隔音。 沈靛去幽都也有些时日,人界的时间比幽都要快上许多,如今看来,张浩生科举的那段时日正好是沈靛刚去幽都的时候。 沈靛自从去了幽都便极少提及人界之事,寒矜也从未过问,如今看他担忧的神情,说他不在意沈家肯定是假的。 寒矜替沈靛倒了一杯茶,道:“阿靛,你先别急,我去替你打听打听。” 寒矜并无双亲,自然也难以理解人世之中的亲情,可是沈靛这一世是人,他有父母亲人。 既然他在意,那她便也学着在意。 寒矜不动声色地移坐到谈话的茶桌上,陪笑着打听道:“茶友,你可知道沈府近日出了什么事?” 对桌的男茶客呷了一口茶,悠悠地说道:“听说沈府近日不干净,好几个丫鬟都声称在半夜见到了沈家公子的鬼魂……沈将军请了好几次的法事了,据说都不太管用。” 另一位茶客斜睨了一眼寒矜,眸中尽是不屑:“你打听这些做什么?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少打听这些邪乎事。” 寒矜摇了摇头,刻意压低了声音:“我不害怕啊,我是捉鬼师。” 两位茶客先是微微愣住,随后哄堂大笑了起来。两人笑得前仰后合,一手指着寒矜一手捧腹大笑:“哈哈,别逗了小姑娘,就凭你?还别上赶着送命的好。” 寒矜眯眼望着眼前笑得直不起腰的茶客,喃喃道:“真是一群愚昧无知的凡夫俗子。” 寒矜懒得再同他们争辩,趁他们笑得正起兴时默然走回了隔间。 推门而入时,她见沈靛的手肘撑着茶桌,怔怔地望着窗外。 想来,他大约还是在担忧沈府的事情。 到沈靛这一世为止他已经历经了数十世的轮回,因为魔魂残缺的缘故,他每一次都难逃短折而死的厄运。 起初的前几世,她还会翻看阴阳薄,看看他那几世会遇到怎样倒霉的事,又落得怎样的一个凄惨结局。 她始终是个戏外人,她站在戏台子下观他每一世的喜怒哀乐,爱憎离恨。 可她却不能插手也不能干涉,她看着他痛苦却又无能为力。 所以后来的那几世,直到沈靛的这一世,她都不曾去翻阅阴阳薄,也不会用尘世境观他的人世经历。 她其实到现在也不知沈靛短短的二十年都经历了什么,她似乎总是与他的世界脱节。 可她,想要走进他的心,推开他的窗。 寒矜放轻了脚步,柔声说道:“阿靛,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我替你去沈府看看,我不会让沈府的人有事。” 沈靛的声音有些嘶哑,许久才沉声应道:“好。” 她知道不让沈靛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这是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沈府身陷险境,他却无能为力。 可若是沈靛去了,又阴差阳错被人瞧了出来,那人世的命簿子便再也理不清了。 寒矜叹了一口气,想着赶紧解决沈府里的麻烦事,也好让沈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