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 张浩生的神智终于清醒了几分:“阿桔?” 一滴泪自阿桔的眼眶中落下,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白皙的面庞滴落到地上:“公子,不要再错下去了。” 阿桔的手上握着一块看上去很是破旧的玉玦。 寒矜瞧着这块玉玦觉得愈发熟悉:“这好像是……是……” 沈靛道:“是他当初送给城北那对祖孙乞丐的玉玦。” 阿桔擦了擦眼角的泪,将玉玦放到了张浩生的掌心:“公子,你还记得这块玉吗?” 张浩生一怔,握着玉玦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怎么会是这块玉?怎么能是这块玉? 阿桔挤出一个笑,道:“我去当铺将它赎回来了。公子可还记得当初赠玉时的初衷吗?公子说,公子若入仕当救天下人。” 张浩生摇了摇头,将阿桔推开:“天下人?那些都是屁话!天下人何须我去救?他们都该死,他们都该死!” 阿桔挥手,向他的脸颊重重扇去:“过去那个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执着如一的公子去哪了?他说他绝不会弃了文人的风骨,去做污浊之事。公子难道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张浩生摸了摸发红的脸颊,双目中猩红色的魔光虽已散去,但仍红着眼眶,喃喃道:“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我杀了李婉音,我还会杀了李源,李简,我要杀了李家所有人。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阿桔抚摸着张浩生的额头,爱怜地望着他的双眸,柔声道:“可以的,忘掉这一切吧,重新开始。去做你想做的事。” 浅紫色的光在阿桔的周身不断汇集,很快聚成了一朵桔梗花的形状,飞旋着入了张浩生的体内。 张浩生不断涌入体内的紫色灵光,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阿桔,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很早就认识你……比在京城还要早。” 阿桔的声音很轻,她的身子也愈来愈透明,她就快要消失了:“我们的确很早就认识了,在你院前的桔梗花丛里。” 阿桔浅浅地笑着,唇瓣荡起一阵涟漪:“阿桔会永远陪伴公子,直到……永恒。” 张浩生拼命地上前想要抓住,却只握住一团残留下来的紫光:“不要……不要走!” 他手腕上的黑羽印记已经完全消散,魔奴沉影在不觉间已然遁逃。 寒矜的身影渐渐显现了出来,不过此刻再不重要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张浩生发疯一般在阿桔消失的位置捉捕着,可阿桔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他瘫坐在了地上:“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她不会回来?” 寒矜冷冷地说着,一字一句都如冰刃一般寒凉:“她本就只是一株桔梗花灵,她已经将她全部的花魂祭入你的心脏,澄清了你的魔气。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寒矜懒得再同此刻的张浩生多费口舌,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醒魂汤带来的记忆到此结束,畜生,随我回幽都。” * 寒矜与沈靛的魂识渐渐归位,昏昏沉沉地从幽都茶馆的案桌上醒来。 姜宁打了打哈欠,起身倒了两杯茶水:“你们回来了?” 范无咎也掀了掀疲惫的眼皮,猛得醒过神来:“寒大人?” 寒矜接过桌上的茶水,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道:“过去了多久?” “没多久。这醒魂汤里的时间比幽都的时间快上不少,如今幽都才刚过去四个时辰。” 幽都四个时辰,已然约是这人界的四年之久。 四年,对于人界来说却也没有那么长。 沈靛望了一眼四周,并未看见张浩生的身影:“张浩生,他去哪了?” “我知道他在哪,阿靛,你随我去。” 听范无咎说,他们离开的这几个时辰里,先前闹得要死要活的李婉音和她的丫鬟倏得便想通了,想去投胎了。 或许人的一生本就短暂得很,本就无谓去纠结一些没有意义的人或事。 回过头再看时,发现当初的执着真是痴傻得很,竟为了不值得的人又耽搁了自己的下一世。 至于张浩生,寒矜想他大概还是要和李婉音再见上一面的。 所以她便带着沈靛径直去了奈何桥,应该还赶得上看这最后的一出戏。 张浩生向李婉音重重地行了一礼,抬眸道:“李小姐,我已全都记起了。”他顿了顿,道:“这一世,是我对你不起。我纵有千般理由,也不该糟践你待我的情意。我会给你还有无辜的人一个交代。” 李婉音的眼眶倏得通红,她将头低下,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