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它在那里,看起来十分突兀,它应该被清除掉。 转念一想,我不知道他比我大几岁,反正已经超过十岁,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完完全全的小孩子。是啊,你能指望小孩子提出什么愿望,无非都是过家家的游戏,在大人眼里看起来不值得一提。大人的世界里有什么?除了小孩,还有对狼人的歧视,和对自己身为狼人的无力感,还有总是奔波在什么地方,却好像永远不会被脚下的土地所接纳。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将那段最快乐的回忆封存。他手掌心贴在我手背上的触感会永远留在我心里,会在之后的某一天突然显得不那么重要,会在某一个意外的瞬间被遗忘。因为我喜欢的人是我的老师,不论在谁眼里都是一段不正常的感情,况且只有我单方面施与这股浓稠、黏糊糊、恶心的感情。 “抱歉,看起来那句话我说早了。” “什么?” “‘我不是你的老师了’,这句话。虽然我很想用这个理由来拒绝你。我认为你对我有好感,只是因为我是你的老师,你可能把这种对他人的崇拜误解为是喜欢。遗憾的是,我又发现我无法拒绝你,至少在目前看来,我没有理由不给你这个机会,我把自己的借口都堵死了。” 他说话总是弯弯绕绕的,到底是愿意和我约会,还是就这样算了,还是觉得这是个他很想拒绝但是找不到理由的提议。 我说:“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那就——” “并不是说不方便,只是我觉得,我建议你在正式毕业之后、或者工作后再来。我愿意给你这个机会去了解你,但现在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已经17岁了,我成年了。” “是的,你成年了。你拥有足够的判断力,弗朗西丝。我认识的人中并不缺一从霍格沃茨就结婚的例子——但他们都是学生,他们的地位是平等的,从一开始就是。可是我和你并不是一开始就平等的,甚至在我已经辞职之后,你可能还会像对待老师一样对我抱有一种错误的情感,你明白吗?那不是喜欢,也不是好感。”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可能是崇拜,可能是仰慕,可能是任何东西,但不是喜欢。虽然我教师的身份可以马上结束,但你的情感,不一定会立马转变成同等地位的喜欢。” “我该怎么去判断自己是对‘卢平教授’有好感,还是对‘莱姆斯·卢平’有好感?” “我也不知道,你可以自己去体会,所以我说让你过一段时间再来,说不定那时你已经找到答案了。” “到了那时,我再来约你,你会欢迎我吗?” “会的。”莱姆斯咧嘴笑了,“非常欢迎。”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给我个拥抱,好吗,莱姆斯?” 莱姆斯张开双臂,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使劲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虽然西装是旧的,衬衫也是旧的,我都可以看到袖子的缝线处冒出来的线头——可是一切都看上去美好极了,是洗衣液的香味,他很爱干净。尽管生活将他折磨到如此地步,他遭受了如此多的非议,他依旧保持着生活的渴望。他的手轻轻地在我背上拍了几下,到底是对曾经喜爱的学生的怜惜,还是对有可能会失之交臂的感情的惋惜。 我凑到他的耳边:“再会,莱姆斯。” “嗯,再会,弗朗西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