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和太子为了同一个女子进宫求圣上的事,大约只有养心殿的几位内侍知道。 然而若是有心打探,就没有太子府探不来的消息。 此刻太子府的香罗堂里,太子妃郭如是正端坐在太师椅上,由着梳头丫鬟给她通发。太子妃自己,则伸着尖细的手指挑选着胭脂。 外头来人传话,太子妃听完,当即砸了手里的胭脂盒。 “他当真去求娶赵青瓷了?!” “……是。”丫鬟静恪觑着自家娘娘,知道今儿少不得一阵暴风骤雨。 “混账!”太子妃失控尖叫,“痴汉!王八蛋!男人个个儿都是大猪蹄子!” 太子妃气得浑身颤抖,砸了胭脂盒不算完,她扑过去要横扫妆台上的琳琅,却被静恪一把从身后给抱住。 “娘娘!”静恪使命抱着劝着,“娘娘息怒!为了个贱人,您不值得生那么大气!” 太子妃咬牙:“什么不值得?!赵青瓷,本宫要灭她满门!” 静恪继续劝:“娘娘,赵青瓷她就孤女一个!死一个太便宜她了!” 太子妃闻言愣了愣神,复又银牙咬碎:“等赵青瓷嫁了人,本宫要诛她夫家九族、灭她夫家满门!” …… 靖王赶到永晟绣坊时,却没见着云嫣。 原来云嫣打回来绣坊后,便日夜赶工,要尽快将靖王出使前订做的海水锦夹袄做好。 闫光进到后屋,便看见云嫣正在绣架前忙活,指头上戴着一枚铜顶针。 闫光心下微动,想开口问她,是否收到了他送她的银顶针……又觉得开不了口。她或是没瞧上眼,随便扔在哪儿了罢。又或是她舍不得用,那毕竟三分银子打的,她一向是个小抠门儿…… 闫光看着在绣架前忙碌的云嫣,眼神有些复杂。 云嫣却没注意到周遭的动静,一心一意做针线。这里一屋子绣娘,云嫣自是不知道闫光专门在看她。 缝完最后一针,咬了线头,云嫣揉着通红的一双眼睛,雇了辆牛车便出了门去。 她要亲自将夹袄送到靖王府上。 若是运气好,兴许能见上靖王一面。 云嫣暗甜。五月底的天气已有些闷热,云嫣抱着厚厚的袄子,小手掌心满是汗水,心里却甜丝丝。 好想看靖王穿上她亲手做的衣裳……这是她第一次为靖王缝衣,以后她要年年给他缝。不,每月给他缝……他英俊高挑,穿什么都好看…… 牛车走得慢,到得靖王府已过申时。云嫣跳下牛车,门房一见是她,便跑去通传,找来了福公公。 福顺将云嫣便往府里引,却是苦着一张脸,一路念叨:“姑娘,殿下这会儿不在府上,您先用些冰镇寒瓜吧……姑娘啊,奴才听说一件事……奴才跟您说……这件事可不简单……您听完可不要动气啊……” 还没等走进垂花门,只听王府大门外一阵响动,宫廷内侍特有一声尖唱响起:“圣旨到!” 云嫣扭头,只见竟是皇帝的贴身太监徐公公进了大门来。他亲自托着一个雕有五爪金龙的托盘,上头放着黄灿灿的一道圣旨。 而靖王的马也恰在此刻疾驰而归,蹄音顿止。靖王下了马来,扔开马鞭,寒着一张脸往里走。 府中老嬷嬷小丫鬟、内侍小厮跪了一院子。靖王眸色冷硬,撩了袍子,无声地跪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柳阁老允庭之女柳弦音,性行端淑、秀外慧中、品貌出众。朕之皇子赵简,人品贵重,行孝有嘉,文武并重,今已至弱冠,适婚娶之时。值柳弦音已过及笄之年,与皇子赵简堪称良缘,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柳弦音许配皇子赵简为王妃,择吉日良辰完婚。钦此!” 福顺已经吓了前胸后背一通汗,心头一叠声的阿弥陀佛。还以为皇帝当真要赐死赵青瓷,听完圣旨好歹松了一口气! 话说早前,宫里的懿嫔与靖王碰面之后,便往养心殿去了。刚进了养心殿的门,就见皇帝正着人拟旨,要赐死那位赵姓绣娘。 皇帝抬头一见是懿嫔,因着赵简那不肖子的烦乱心意忽而就消了三分。 “陛下……”懿嫔娇软地唤了一声,她眼圈微红,眼尾带着一丝落寞。 皇帝立刻就停了口中吩咐着的圣旨,上前拉住懿嫔的白嫩小手,问:“爱妃这是怎么了?” 懿嫔娇滴滴的道:“臣妾今日在宫中枯坐,放着冰尚觉得暑热难耐,心中念着陛下辛苦,便亲手炖了银耳羹,陛下定要尝一尝……” 皇上近来很是宠爱这位年轻貌美的懿嫔。宠到什么程度?懿嫔进养心殿,从来不用人通传。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