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那看着云嫣那张殷红的小口,仍旧忿忿然控诉着:“我虽在你们手上,却由不得你辱没!如若,这就是你们北狄的待人之道,倒不如现在杀了我干净!”
赤那莫名觉得她浑身是刺的小模样可爱可心,一颗心似要被她血□□滴的面色熔化了。
“我怎么会杀你?”赤那转身不再看她,挪步至门口,“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杀你。”
云嫣静下来,慢慢扣好纽襻,冷道:“也对。你们杀了大梁的人,还会亵渎祖先,脏了你们这神圣的草原!那你现在就放了我,放我回大梁,不是更回干净省事?”
“我为什么要放你走?”赤那打断她,眼神忽尔阴鸷,浑身散出一种冷意来,“不可能放你走。”
云嫣明了,唇角牵起一丝讥讽,道:“你确实不能放我走。你还等着你那位哥哥,查明我所值几何,等着拿我跟大梁换取好处罢……”
赤那闻言,显然是生气了,一步步走过来,朝云嫣逼近:“不用哥哥查清楚,我已经想好了——大梁要换你,只能拿赵琛的人头来换!”
云嫣抬眼凝视他,看见了他眼中的痛苦决然,她莞尔一笑,道:“二王子真是说笑了。赵琛是什么人?他是一国储君。而我姜云嫣,还没有做天下棋子的资格。”
赤那听她客套地称自己“二王子”,忽定定地看着她。
他知道,他们之间,终究是隔了家国河山。要她全心信他,爱他,忘记她在大梁的曾经,恐怕难于登天。
要拿她换赵琛,不过是他自说自话罢了。她又怎么会肯?那是她最爱的人……
赤那的一颗心沉沉坠下去,一双眼把云嫣深深地看了良久,终究不再言语,转头出了门去。
……
赤那出了帐篷,外头他的贴身侍卫牧仁还等着,手里捧着一套干衣裳。见他出来,牧仁上前道:“殿下方才顶着雪骑马,衣裳都湿透了,不如换一下吧……”
没等牧仁说完,赤那却一把推开他,冷着脸往灰毡篷那边走去。牧仁不解,跑着跟上去,只见赤那掀开草帘进去了。
帐篷里,静训将将醒转,正坐在地下的毡毯上咳嗽不止,仿佛是真的被烟给呛坏了似的。
赤那站定,命令静训道:“你今天就离开这间毡篷,回你家小姐身边去!”
静训一愣,又听赤那吩咐牧仁道:“去找几身合适的衣裳给她穿上。”
牧仁迟疑道:“殿下,王上那里……”
因北狄王特意吩咐要将主仆二人分开关押,若就此放这丫鬟回去,只怕……
赤那转身看他的仆人,情神不容违逆,喝道:“还不快去?!”
牧仁不敢再言语了。
静训见状,立刻明白过来,赶紧爬起身,谢道:“谢二王子殿下!我定当不负殿下嘱托,全心全意侍候小姐!”
赤那冷眼看着静训——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丫头不仅身手敏捷,还诡计多端,方才想必是装死,意图掩人耳目。
可他终是心疼云嫣。
她一个侯府小姐,身边竟没个服侍的人。方才见她自己侍候自己梳洗的可怜模样,他的心倏地痛了。
……
不肖多会儿,静训便梳洗妥当,换上了一身北狄的侍女装,前去蓝色宝顶的帐篷里见云嫣。
隔了这么多时日,主仆二人再次相见,几乎要相拥而泣。然而,见云嫣面色红润,静训宽心不少。
待到四下无人之时,静训便向云嫣细细禀了来龙去脉。云嫣吃惊道:“那火竟是你故意放的?”
静训点点头。道:“这些日子,奴婢搜肠刮肚,想着救小姐的法子。奴婢愚钝,只能想到这一样,才能让他们将妙初放回去……”
“你放妙初回去,这主意甚好,可是何必要放火烧帐篷?你二人都身处其中,这太危险了!”
静训笑道:“小姐,若不这样,也引不来大王子。小姐请放心,我特意挑了大雪的天气,便是真的着了火,我二人也保管性命无忧……”
云嫣想想有理,道:“既然如此周张冒险,何不就利用妙初,调虎离山,趁乱咱们一起逃出去?”
静训摇摇头,道:“这样不可。我这些日子瞧着,那二王子赤那是个精明强悍的,这种小伎俩必糊弄不了他。到时候再惹怒了他和北狄王,只怕不好收拾。再者,我若带着小姐逃出去,一路风雪严寒,又没有车马,路上定会委屈了小姐。不如放妙初先回去报信,咱们在此等着镇国公府那边音信,徐徐图之……”
云嫣知镇国公府于他们而言,是可倚靠的,道:“只不知,这妙初能不能顺利把信带回去……”
静训笃定道:“小姐请放心,她是个一根筋。您想想,咱们是怎么被带到这里来的?不过是她师父一句话,她便一路向北,不会回头。”
云嫣知道静训一向思虑周全,能出此策,必是万全,终是放了心。她心里想着,顾老夫人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