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子如黑夜般深邃,她琢磨不透他的心思。直到她被绑进房里,南宫楚依旧无动于衷,只是神情愈加骇人。
杨沐音被壮汉猛然摔倒床上,残破的身子如同年老的痩竹,经不起寒霜般发出碎裂的声响。虽是软塌香枕,她却感觉好像芒刺扎在背上。
这时,老鸨过来,提足了蛮力,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她几乎被扇得晕厥过去,只剩下意念在苟延残喘。
她入京城,本是为了报仇雪恨。
也只有报仇,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可她望着头顶上悬着的轻纱罗帐,只觉得黑暗笼罩在头顶,看不到一丁点儿人生的希望。南宫楚不愿救她,她只能在这种烟柳之地葬送此生了。
现在就自缢身亡,或许是她能享有的最好结局。
可她不甘。
不甘就这样死了,任仇人逍遥快活。
老鸨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死死抱住那活阎王的大腿,是想把醉香楼灭了啊!”
南宫楚明明无动于衷,老鸨却是这般惊慌神色。莫非他不是来寻花问柳,而是来探查机密?
醉香楼是延王的最大情报地,从王权贵胄的闺中密事、文人骚客指点江山,到朝堂风云,皆似流沙般漫卷纷飞。
或许,留下来,掌握朝堂之事会变得轻而易举。待她身子好一些,她便可打过这些空有蛮力的壮汉,到时候一切随心。
想到此处,她骤然坐起,眸子如冬日的雪般明亮,“我要留下来接客。”
老鸨被她前后的反差吓了一跳,一时愣在原地。但经过前面的反复,老鸨已经没有那么好糊弄了。
“我告诉你,你这次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我就把你做成人彘,塞进茅房里,活活溺死!”老鸨凶神恶煞道,连厉鬼看了都要退避三舍。
杨沐音将指甲嵌入肉里,感觉不到疼痛。倘若她武功还在,她会趁斜阳未逝,卸下老鸨的头颅,任野狼撕咬,尘土淹没,她的心也不会摇动半分。
她顷刻间便声泪俱下:“好姐姐,我刚才是见了我以前的心上人,顿时鬼迷心窍,不是故意要妨碍您的。”
老鸨满脸震惊道:“他真是你的旧情人?”
“三皇子,你确定?!”
谎一不小心扯大了。南宫楚在这方面的名声太好,若不是她当众苦苦哀求,哭得天地悯怜鬼神泣,恐是无人买账。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保命要紧。
“千真万确,我对天发誓,若我说谎,我愿后半生成为哑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杨沐音狠心立下毒誓。不经意间,丹唇被咬出了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灌入她的喉咙。
老鸨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怪不得他不愿救你。以往,他肯定是要多管闲事的。你知不知道,这人有多么喜欢小题大做,要是被他抓住了醉香楼强拐良家女子的证据,他都能卸了我的脑袋!我这心怦怦跳的,差点被你给吓出心脏病来!”
她微微弯起唇角,眸子中的浓雾逐渐消散,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有了着落。
她提起哭腔,再度抹泪道:“我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冷血无情。哪怕我跟他素未谋面,他也不该这般对我冷淡。”
老鸨一边啧啧叹气,一边心里盘算着,她手中有了杨沐音这副牌,说不定可以用这个把柄拿捏三皇子,让他对醉香楼的某些事情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老鸨说:“你好好在这里待着,给我乖乖地换衣服、梳妆,露出你那天姿国色来!晚上准备接客!”
杨沐音佯作低眉顺眼道:“是。”
转瞬,在老鸨身后,一双似黑洞般肆意吞噬万物的眸子,阴沉地凝视着她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她的卧房里来了两个姑娘。一个五官小巧、文静秀气,身穿鹅黄色的霓裳羽衣,看起来只有十三岁左右;另一个妖娆妩媚,婀娜多姿,稍微年长些,穿着鲜艳奢华的西域舞服,额前挂着珠翠银铃,雍容华贵。
年纪小的那个丫头,待关上门后,第一句话便是:“姐姐,您说您是三皇子的姘头,是真的吗?”
虽然极其讨厌“姘头”这个说法,但杨沐音依然面带微笑,刻意上扬了声调:“这还能有假?”
“那您是怎么让三皇子破了戒的?教教我呗。”
另一稍微年长的女孩儿道:“你就别想了,你哪有青儿妹妹这么国色天香,花容月貌?就算使点儿媚术,也得看是不是那盘菜,对不对?”
丫头怒道:“你真坏!打你!叫你取笑我。”
杨沐音注视着手中的茶,不禁感到枯燥无味。耳边唧唧喳喳,更是叫她心烦意乱。
两人你追我赶嬉戏了好一阵,结果被门外的大汉隔门喝止:“快点干正事儿,这不是叫你们玩闹的地方!”
她俩立刻停下来,那丫头道:“不过,你说得也对,三皇子的确喜欢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