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没想到却要做随波逐流的浮萍飘叶,真没出息!”李凌冰讥讽。
严克闻言一笑,也不甘示弱,“你那兄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纵是能够掀起千尺浪头的飓风,也难扶持他入青云。”
李凌冰本想回嘴,但转念一想,严克平日里虽是讨厌了一点,但也不至于背地里说谁的短——尤其这个人,还是他辅佐之人,她皱了皱眉,“淮弟他出了什么事?”
严克的手指一晃,一枚闪着光亮的物什飞了过来,那东西直直打在李凌冰胸口,“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不停地打转。
是一枚铜钱。
两人的目光都沉了下去,盯着那枚泛着淡淡光泽的铜钱,看着它打了一个圈又一个圈,直至悄无声息地躺在地上。
严克问:“你怎么不接?”
李凌冰白了他一眼,“废话,我又不是武林高手,这种突然射出来的东西我怎么接?!”
严克干笑两声掩饰尴尬,“捡起来看看。”
李凌冰乜斜他,“虽说这里是九重天,没有眼珠子盯着我们两个看,但是老天爷开眼在那盯着,我要是跪下来,那么个姿势,还以为我在做什么不雅之事,降下一道雷劈了你,我倒是无端造了孽!”
严克起先并不明白李凌冰所指何罪,待想明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你这女人怎么……怎么……我算是服了你。”
严克弯身,将地上的铜钱捡起来,向李凌冰走来,他伸手将她的手抬起来,将铜钱塞到她手心,“你仔细看看这东西。”
李凌冰抬起铜钱,放在眼前左右瞧了瞧,又放下,“一枚铜钱,没什么好看的。”
“你掂一掂。”
李凌冰掂完仍是不解,“还是没看出来。”
严克泄了气,“你再看仔细些,”他拉起她的手,将她牵到火下面,“这里看得清楚些,”他看出她还是一脸迷惑,叹了口气,“这是枚假铜钱,你不会真的看不出来吧!
李凌冰握着那枚于她并无二异的铜钱,淡淡说:“我从来没摸过铜钱,也称不来银子。”
严克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你可真是粉雕的泥人,假得可怜。”他见李凌冰神色凝重,立刻顿时,不再打趣下去,“你弟弟私铸铜钱,你可知道?”
李凌冰的眉头蹙得更紧,不自觉歪头,良久,她说:“淮弟没这个胆子,不是他。”
“不是他?”严克的声调上扬,又转而直下,“那便是你了。”
李凌冰冷冷看向严克,“私铸铜钱是死罪,我没有这么蠢。”
“真不是你?”
“说了不是,”李凌冰将铜钱紧紧撺在手心,感受冰凉的触感,她若有所思,再抬头,目中有光,“你避人耳目,不惜触犯天严,把我带到这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严克眨眨眼,算是无言承认。
李凌冰说:“你也把我想得太蠢了。”
严克张开双臂,靠到悬天灯上,“兹事体大,人多嘴杂,我这是不得不冒这个险。再说,与人私会是两个人的事,圣人要是怒了,还有你这个太真神女顶着呐。”
李凌冰:?!
严克继续火上浇油,“妖女祸国之事古有先例。而且之寒小姊修炼到如此境界,是出了名的胆子肥,路子野,外加脸皮厚这一条,可算是让一众妖女望尘莫及。我也是看准淮王爷没这个胆气干出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唯担心他这个姐姐,会突然冒出来作妖。”
李凌冰强忍着怒气,一字一顿问:“私铸钱币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克问:“真的不是你?”
“不是,我发誓。”
“此行,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看起来,咱们淮王爷是被人作局入瓮了。后面的事交给我,就算是我向淮王爷投诚后奉上的第一颗硕果。”
李凌冰想了想,提醒他,“你尽可以大着胆子去做。”
严克笑,“有你在圣人面前给我做垫背?”
“嗯——”李凌冰轻轻道,“算是吧。”
严克深深望了李凌冰一眼,与她并肩立于广阔天地之间,放眼元京的万家灯火,“回应得不错,有赏!”严克丢给李凌冰一个小荷叶包。
李凌冰这次接住了。
又是一枚鲜肉月饼。
她抱怨一句:“不是说只带了一枚嘛!”
“枣子要一颗一颗给,方才觉得甜。”
李凌冰不回话,默默吃完了月饼。
在破晓前的一个时辰,宫里的人终于找了上来。
趁着最后一刻独处的时间,李凌冰说:“严止厌,这一辈子,做一柄君子之刀吧。”
严克心里想,是让他替他们姐弟杀尽宿敌吗?
李凌冰却说:“利刃千锤成器,精铁百炼成钢。你这小子,一定要成为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