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起眼睛,“任凭谁的眼珠子都亮不过我。”
李凌冰接嘴:“嗯嗯,此话有理,狗崽子的眼睛在夜里也是发光的。”
严克:??
李凌冰沉目看严克钓鱼,两人有一阵子没有说话,她察觉到时日不早了,转身默默离开。
严克喊住她:“之寒小姊,你这人惯会揭我的短,今日怎么转了性?我都说了那是明面上的事,明摆着底下还有暗账,你怎么偏偏就不问我?”
李凌冰说:“你丢个鱼钩,我就一定要咬线?淮弟的事已经解决了,底下都是你严止厌自己的盘算,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呐。”
“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呐?”严克低头重复李凌冰的话,随又自问自答,“和你的确没关系。我知道的,我的事你不在意。”
李凌冰头也不回,“知道便好。小狗崽子,下次打架之前,记得看看严春在不在跟前,明知自己打不过,就该多忍耐些。吃亏,可不像你严止厌干的事。”
李凌冰突然转过身来,用右手拨开帷帽的珠帘,左手从胸口衣襟内扯出一条红线,那红线下面坠着沉物,被她一丝丝扯出来,露了头,是一枚铜钱。她咬住红线,轻轻一扯,把铜钱用手指撵了,举在嘴边,不断地向铜钱送气。
严克皱眉,“你做什么?”
李凌冰眨眨大眼,“被我捂热了,吹凉了再给你。”
严克脸皮一抽,“难不成假铜钱上面沾了仙气,还是我从你那沾不得一点热?你倒说明白,我是有多讨嫌?”
李凌冰将铜钱丢给严克,“人贵有自知之明,你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伤和气。接着!”
严克伸手接了铜钱,摊开在手心感受,果然一丝一毫的热气都没有,攥在手心,似个冰疙瘩,抬头,李凌冰已经走远了。
严克挑起鱼竿,看着空空如也的竿子,投以轻蔑一笑。
谁说他的鱼竿上挂鱼钩了,他明明连鱼线都没有绑!他从来不是一个有闲情逸致、干巴巴等鱼上钩的人。很多事情,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怎么有人还当了真?
严春从假山后面冒出头,朝着李凌冰离开的背影啧啧摇头,“好伶俐的嘴,我看比那位张夫人的嘴还利些。”
严克皮笑肉不笑,“春儿,以后打架,你要赶在我前面,我不喊停,你不许停手。”
严春从假山后闪出来,“那是当然,他日公子为将为帅,我必是前锋,鞍前马后,为公子开路。不过,”严春歪过头,眼珠子骨碌一转,笑道,“我还以为,她说那些话,公子会生气的。看起来,是我小瞧了这位姑娘。”
严克一字一敲打:“是你小瞧了你家公子。”
严春鼓起两颊,眯着眼,露出长辈般慈祥的微笑,并不接话。
严克补上一句,“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到那是一位姑娘,明明是个出家人——披着人皮,做尽坏事的那种!”
“是是是!公子的眼睛里看出来的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严克想用什么东西砸严春,无奈手上除了鱼竿,就只剩下那枚假铜钱,一思量的功夫,早就定下神,这东西真的丢出去,倒也有些舍不得,只得用眼刀狠狠剐了严春一眼。
严春从身后抓出一只浑圆的橘猫,“公子,咱们抓回去养着吧,多可爱啊?”
严克却说:“我最讨厌猫了。”
“哦,好吧。”严春拎着猫颈后面三两肉皮,把它举到眉前,“小猫咪呀小猫咪,没有办法,公子讨厌猫,我春儿只能听公子的。下次再找你玩。”
“喵——”
黄猫四脚落地,钻进了假山。
严春安静了一会儿,问:“公子,咱们回府吗?你不是还请了远客。”
“不急,容我——再想想。”严克慢悠悠道,手上的鱼竿岿然不动,心里却是千头万绪,他在算一笔账。
邓国公在北境共养了十五万的兵。一个兵每月要费去两石八斗的黍、粟。不计肉食,北境的兵一月就要吃掉四十二万石粮食。
邓国公驻守北境已有五年,从在北望塬安营,便命手下的拓荒开垦,以备不时之需。严克记得,他十岁那年,父亲从北境捎来一只古耜,是用牛肩胛制作成的用来犁地的农具。
父亲信中说,北栗南稻是一国之仰,民没有粮要反,兵没有粮食,会哗变,会输仗。新垦的耕地要等上三年才能收获,到了第四、第五年,也算不上丰收。种粮和育人一样,需要人一代一代人去驯化,积年累月,才能育出饱满的诱人的足以填饱肚子的那一颗。
但是,北境已经缺粮九个月了!
边境天寒,白色的雪会冷下士兵的身躯,空空荡荡的粮仓会冷下十五万将士的心。虽然父亲在家信中从未提及过战事,但严克很清楚父亲与兄长的处境,他们举步维艰,苦苦支撑。
严克决定赌一把,脏水泼到李淮头上,他也可以擦到别人身上。一会儿回了府,他需要死咬住云群,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