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李家村。
李铁牛是这村里唯一过了适婚年龄却不曾婚配的男人了,十里八村的乡亲每每问起铁牛为何还不婚娶,铁牛总会憨傻的笑着回应一句:“嘿嘿,攒老婆本呢”。乡亲们总会带着鄙夷又戏谑的眼神示意铁牛“我知道了”。
铁牛从来不在乎这些,在他心中,他等的人就是最好的。
正月初十这天是个好日子,李铁牛赶早就来到了李庚夫妇家里。他要向李轻尘提亲了,他要娶她!
李庚一家很精明,准确地说,带着市侩般的精明。
李轻尘不是李庚夫妇的亲生孩子。李轻尘六岁那年,李庚的姐姐李阳在路边捡到了她,李阳原本是不想收留她的,但她腰间别的玉制腰牌十分别致,李阳起了别的心思。原本李阳有个私心,想用腰牌当些银钱,可李轻尘小时候十分乖巧听话,一双眼睛端的是干净纯洁,被这眼睛扫过,李阳就也打消了这个念头,老老实实带着李轻尘,教会了李轻尘不少东西。只可惜李阳死得早,只陪伴了她六年就重病去世。临死前李阳拜托李庚夫妇照料李轻尘,看不清楚的双眼下面弥漫着不知如何存放的担心,“你们可一定得帮我照顾好轻尘,帮我看着她出嫁!”李庚夫妇满嘴答应,贪图的无非是李阳辛辛苦苦为自己攒的嫁妆钱,那可是有足足十两银子啊!是庄稼户得辛苦劳作十几年才能有的收益,李庚心想“等拿到手了给自家浑小子娶了亲,回头怎么安置她都行!”
李阳知道李庚的为人,李阳临死前拉着李轻尘的手说了半个时辰,从李庚的为人到话语将尽,让李轻尘出去时,李阳有些犹豫地说:“我那个弟弟混账……但我也没有别的亲戚可以依附了的,等你长大,就找个好人家嫁了吧……”。李轻尘听着不忍,心头酸酸的,泪珠一个劲的打转却始终没落下,回应道:“婶娘,我知道了”。
至少,李阳对李轻尘的那点好,是切切实实感受到的。
李阳头七这天,李轻尘被领到了李庚家中,李轻尘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把那枚腰牌显露出来,偷偷系了红绳,挂在脖颈间贴身保管。
李轻尘抬头看了看这间泥巴糊成茅草垒了层层的小房子,又扭头看向了不远处身穿破洞的李庚媳妇儿和李庚儿子,对比着衣着完好的李庚,简直不要太刺眼。
她立马就品味过了这其中的道理。她没有过多言语,点头笑笑回应李庚媳妇儿,又客气地叫了一声“表哥好”便不再言语。
李庚眼里的鄙夷显露无遗,他推搡着李轻尘去了隔壁更为破烂的茅草屋,拉着自己的媳妇儿碎碎念。
没过多久,李轻尘就被卖给了耀县县令杨大人的长子杨玊做冥婚。
是的,冥婚。
杨玊死的蹊跷,没有任何征兆,七窍流血而亡。
李轻尘见过杨玊的尸身,杨玊被人剜了双眼,眼眶空了下去,身上虽然衣着完整,但身体并不平整,坑坑洼洼的,李轻尘想了下,约莫是死后被老鼠苍蝇啃噬了身体的缘故。
杨大人祖上三代清流,族谱有着厚厚一本,为了让杨玊入族谱,原本是想买来合适的女孩骨灰配阴魂的,李庚不知道给杨大人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花了一百两银子从李庚手里买来了李轻尘,并跟杨大人承诺“生死不论,只要一百两”。
要让一个人死去实在是太简单,但是见过生,就很难再让人去死,心想,反正一百两买来了,不如留下李轻尘做个名义上的儿媳妇,想来也无伤大雅。
杨玊严格意义上说并不是杨大人的亲生的孩子,是早年杨大人游历云贵捡回来的孩子,彼时杨大人与夫人并不曾生育,于是便收养了这个孩子并起名叫杨玊。杨玊从小跟着杨大人夫妇游历大江南北,吃了不少苦,但是杨玊不曾有任何怨言。杨大人也十分疼爱和器重杨玊,在杨大人定居耀县时,杨夫人怀上了杨玉,杨玊大了杨玉整整五岁。
杨大人在教育孩子这件事情上一直秉持着蒙以养正,杨玉从小变受到父亲和哥哥的循循善诱,才华更是出众,比起杨玊有过之无不及。
这样的家庭理应算得上其乐融融一家亲。
杨玊死后一年左右,杨玉突然疯癫了。
李轻尘起夜时见过发疯的杨玉,杨玉抱着一个木雕小人,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都是你的错,都是你…”。杨大人和杨夫人也苍老了不少,杨大人原本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也逐渐变得灰蒙,杨夫人也不再拉着李轻尘说着杨玊杨玉的趣事,整个杨府死气沉沉没有往日的生机。
不知道是哪个下人说都是因为李轻尘这个外来人带着脏东西导致杨府成现在这个局面,这话被杨大人听了去,杨大人起初不觉得是这样,可是杨夫人天天在杨大人耳旁念叨,杨大人不得不对做些什么惩处李轻尘。
就这样,李轻尘被关进了杨府牢房中。
起初,李轻尘也会为自己伸冤,侍卫大哥都劝她不要再声张了,没人愿意放了她的。
李轻尘有些不信,毕竟她见过为民伸冤的杨大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