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翩翩飞至瀛洲,东南海域大大小小的岛屿星罗棋布,随心岛更偏远且四周布满暗礁,除了登岛取矿的修士,鲜少有凡人船只靠近。
她看到一叶孤帆正朝随心岛驶去,船上也仅一人,那人头戴席帽,身穿金纹法袍,手持一根黑金法杖,在她看到对方的那一刻,对方也发现了她。
“姑娘且慢行。”
厉翩翩降在他的船上,见他眼睛下方的面容以黑布覆住,双手也以黑布条缠绕,只露出十指的指尖。
对方向她单手施了一礼,介绍道:“在下是除妖师,探知此岛妖气冲天,特来除妖,眼下岛上并不安宁,姑娘,你若为取赤日铜而来,不如改日。”
厉翩翩在手中攥紧的灵剑松了几成力,打消些防备心,原来他是除妖师,怪不得身上有股凛然杀气,他穿的法袍也略眼熟,大抵是在宗门会比时见过。
本就担心了一路,听到除妖师的话叫她更紧张,不是为她自己,而是紧张小白的安危。
能引得除妖师出马,可见随心岛果真有异。
“大师,我的朋友困于岛上,我得去解救他,岛上既有妖物,我们都是独身前来,不如同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除妖师清隽的眉眼一弯:“姑娘是重义之人,能有缘遇见姑娘是在下的荣幸,只不过岛上的妖物非同小可,我此生除妖万千,见这副架势,尚没有足够的把握对付,姑娘,你真的确定要与我一同登岛?”
除妖师越这么说,越叫厉翩翩心急如焚,小白绝对不能有事,前世从穷奇口下救她性命的是小白,今生从碧幽潭里将她捞上来的人也是小白,从童年起的所有美好都是和小白共同亲历……若小白的性命在她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差错,她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大师,我虽实力低微,未必能帮得上你,可我绝不会拖你的后腿,危难之际更不会独自逃跑的。”
“哪里的话,既然姑娘态度坚决,那便结伴而行吧。在下一醒,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厉翩翩报上姓名,一醒道:“柳浓莺恰恰,花暖蝶翩翩,好美的名字。”
厉翩翩一心在想小白的处境,按理说灵狐的神识最是敏锐,对危险的觉知比普通修士强烈得多,若真的有妖,他势必会早早嗅到对方气息,究竟是何等强大又善于隐匿气息的妖物,连小白这样的灵狐都能中招?
一醒把小船在岸边停好,许是见她把焦急写了满脸,上岛之前特意宽慰她几句:“厉姑娘不必忧心太过,吉人天相,你的朋友有你前来相救,一定不会有事的。”
厉翩翩定了定神,告诉自己要冷静,心不静致使自乱阵脚,这样的结果不是她想看到的。
随心岛的岛民靠着铜矿赚取丰厚的灵石,地处偏远却生活富裕,二人走在路上,抬头看见“客似云来”的客栈牌匾,闻到烹饪的香气,厉翩翩心中刚起疑惑,一醒收起手中罗盘,“去前面看看再说。”
路边渔网上晒满咸鱼干,大道有许多行人,看衣着样貌,有的是岛民有的是外来修士,铁匠铺打铁的壮汉失手将锤头掉进炉里,急忙去钳出来。
厉翩翩沉下脸,多看了那汉子一眼,客栈小二眼尖,腆着笑脸迎上来:“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小店的厨子近来制出几道新菜品,广受好评,二位不如坐下尝尝鲜。”
一醒看了眼厉翩翩,道:“那我们就坐一坐。”
“好嘞!您二位里边请!”小二替他们张罗好座位,他们旁边还有几桌客人正在吃饭,小二问他们要吃什么,一醒给他灵石,说他二人已辟谷,不吃饭,沏壶好茶便是。
趁小二去沏茶的功夫,厉翩翩以传音入密的本事与一醒交流,“一醒大师,你可看出什么端倪?”
本以为妖物肆虐之下,会有一番生灵涂炭的景象,想不到,岛上平静祥和的生活气息丝毫不减,看不出有任何危机。
一醒传音:“很糟糕。我们一路看见的每个人身上都有妖气。”
厉翩翩心头一震,“连那些修士也?”
“嗯。厉姑娘,我们斜对面那桌有一名清武宗的修士,所有人之中数他身上的妖气最强烈。”
清武宗是瀛洲一个小有名气的宗门,穿天青色法衣的便是,那修士神态温煦如春风拂面,嘴角挂一抹笑意,然而岛上人人带笑,这一点令厉翩翩很不自在,越想也越显出古怪。
“大师可看出是什么妖物在作祟?皆受妖气所制,他们,还是人吗?”
一醒无奈道:“都还不能看出。”
方才厉翩翩翻遍识海与灵台,实在找不出和随心岛相关的蛛丝马迹,一醒这边也无进展,厉翩翩朦胧之中,却总觉得眼前这番情景并不十分陌生。
不多时,小二端着托盘过来,“茶水来了,上好的雨后龙井,客官真不打算再吃点别的?”
厉翩翩垂眸一瞥,发现了异常:“茶水怎么是凉的?”
小二脸色微变,伶俐的口齿变得支支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