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将宣传视频拍摄剪辑完毕成片,两人已经在临城呆了大半个月。
离开前一晚,沈知絮拉着周敛去逛了自己从某书上刷到的网红小吃街。
街上灯火斑驳,周敛侧目看向身旁逛得异常投入以至于把自己抛之脑后的人,语气幽幽:“以前没发现你还喜欢逛这种地方?”
沈知絮转头:“嗯?你说什么?”
视线相接,周敛掀起眼皮,冷哼一声:“夸你没心没肺胃口好。”
沈知絮摆摆手,又转过头好奇地看着街边的小摊,无意识地随口一说:“后面三个字我勉强认同,没心没肺是形容你的吧。”
话落,周敛猛地停住步子。
沈知絮走出很远才注意到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她转过身,在人群中一眼发现了三米外站着的周敛。
男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修长直挺的影子投到地上,明明是站在人群里,沈知絮却觉得他很孤独。
错觉。
沈知絮忽略心中的想法,这只是主观臆测罢了。
她的眼睛有些散光,分辨不出周敛脸上的表情,自也没发现周敛身上的异样。
两人隔着人群相望,周敛叹了口气先朝沈知絮走去。
沈知絮等着周敛走到她面前,她想问一句“怎么突然停了”。但抬头看到周敛晦暗不明的双眸,已经微微抿起的薄唇显得异常冷淡刻薄,想问的话最终没说出口。
她有预感周敛接下来会说什么。
沈知絮突然有些紧张。
“沈知絮。”周敛启唇喊了她的名字,灼热汹涌的视线让沈知絮想逃避。
“嗯。”沈知絮小声应道。
“没心没肺的究竟是谁?”男人声音和往日一般冷淡低沉,沈知絮却听出一丝不稳。
周敛垂眸,眼睫下是一片阴影。
“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来过临城吗?”男人语气明明轻飘飘的,连质问都如此语气平稳,沈知絮却觉得有点喘不过气,如同鼓点一般重重地敲在心上。
沈知絮轻呼了口气,抬头微笑着望向周敛,却在触及周敛有些破碎的目光中僵持了一下。
他为什么看起来很伤心?
只是一刻,沈知絮就抛却这个不符合常理的想法,她张口道:“知道,所以要我向你道歉吗?”语气如外表一般清冷疏离。
周敛被沈知絮凉薄的笑容刺痛了,原就支离破碎的心又被碾了一下,他敛下眸子,冷笑着嘲讽:“怎么敢劳烦沈小姐?”
气氛越来越紧绷,今晚无月色,只有昏黄浑浊的灯光。
沈知絮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日一早,周敛就收到消息得知沈知絮昨晚已经坐飞机离开了,周敛坐在空旷的房间里,倏地发笑,灰暗的眼底却笑意全无,只有冷厉的锋芒闪烁。
许是这些日子他与沈知絮相处得太过平和,让周敛忘记了他与沈知絮那畸形的非正常关系。
他们本来就是宿敌,沈知絮的做法才是正确的。
实在是可笑。周敛短促冷哼。
空荡荡的房间里一片寂静。“砰”地一声,尖利的声音划破平静,缀有白色芙蓉的木簪碎成几段,周敛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回到京城后,沈知絮就发了烧。
她本来体质就不是太好,此次奔波临城又太过劳累,加上回来的时候穿得太薄被雨一淋,当晚就觉得头昏脑胀。
家里没有热水,沈知絮只能拖着身体下床去客厅烧水,烧好水后囫囵吞了几片消炎和降温的药片又立刻缩回床上裹紧被子。
按理说,发烧的人不能这样捂着身体,但沈知絮已经无法再思考。
头又晕又疼,脑子一片浑浊。
浑浑噩噩间,沈知絮失去了意识。
梦里,她回到了十八岁的成人礼宴会。
那时的沈知絮已经认识到自己从小到大都被冷落的事实。
她也明白了每次姐姐看向她的眼神不是温柔,而是怜悯,沈嘉玥可怜她注定是沈家弃子。
沈父谋划半生在豪门争斗中拿到了沈氏集团的继承权,最终稳坐家主之位,这其中的艰辛只有沈父自己知道。从此,沈父沈母就立志于培养出优异的继承人。他们要让此后沈氏集团每一任继承人都是他的子孙后代。
沈嘉玥是老大,沈父对她抱有极高希望,三岁起沈嘉玥就被勒令出行,此后走的每一步都是沈父沈母规划好的。
沈嘉玥不用上学,沈父请了全球top大学学历的教授专门负责她的学业。那时,沈知絮经常坐在窗台前看到院中的沈嘉玥学习射箭,学习马术,也能听到楼下的沈嘉玥弹钢琴的声音。沈父沈母可谓是倾注无数心血在培养沈嘉玥这件事上,而完全放逐了晚五年出生的二女儿沈知絮。
他们甚至不许沈知絮下楼,生怕打扰到沈嘉玥。
可是,我很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