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黑下来,萧泠音手握住缰绳,坐在马车外边。
她曲起一腿,肆意靠着身后的车厢上。马车慢慢走着,车轮撵过地砖发出声响。
萧泠音驾车驾的很稳,即便她只能用左手,一路行驶,马车没有一下颠簸。
她对外边对谢晏说:“谢首辅今天如此维护我,沈忘感激不尽。”
里边没应答,萧泠音也不气,她慢慢赶车,看着街道两旁的景色。
街上酒楼鳞次栉比灯火通明,摊贩们热情地叫卖,路人走走停停,繁华又热闹。这是她想要的盛世,国都玉京就该如此。
远远看着,汾河河面上灯光闪耀,星点灯火映着漫天星光,美不胜收。画舫上歌声悦耳,直将人带入仙乡。
她跟着远处的歌声轻轻和着,心情很显然不错。
谢晏在车厢内端正坐着,听到沈忘的歌声之后微微侧耳。
他说了上车之后的第一句话,“你了解萧泠音吗?”
外边歌声戛然而止,萧泠音侧头,她看不见车内人,只影影绰绰看见些光影,“萧将军谁不知道,恒安和她很惯熟吗?”
里边的人淡笑,“并不,萧泠音应当不会和我这样的人成为朋友。”
他想起年初时,萧泠音听到他表明心意时几乎落荒而逃的模样。萧泠音那样一个光风霁月的将军,应该是不愿与他这样心思深沉的人成为朋友。
萧泠音马车驾的愈发平稳,像是听着与自己无关的事,只是发出了个语气词,“哦?”
谢晏却不再说下去了,“没什么。”
萧泠音觉得无趣,说又不说完,她往远坐了些,朝前看着路。
回府没多久,文家就着人给谢晏这里送来了重礼。来人替文渺道歉,说是小孩子口无遮拦。
在萧泠音意料之外,谢晏竟把东西留下了。
文家人走了后,谢晏见萧泠音在门口站着,似有话要问,朝她招手,“怎么不进来?”
屋门敞开着,谢晏端正坐于桌案后,只有一豆灯火在跳动。
“眼下文太后掌控朝政,我想肃清朝堂,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明日文渺会去沈家。”
简单几句话说完,谢晏就闭口不言。
萧泠音听完了,知道谢晏还是考虑到沈家了,只是说:“谢谢。”谢晏这样做,会损坏他的名声吧。
次日文渺去沈家道歉,世家贵族间没有秘密,萧泠音只是在院子里,晚上也听到了些相关言语。
她在谢府池塘边上的亭子里喂鱼,谢晴走过来,“到底沈兄与六弟交情不一般,竟能劝动他对文家松手。”
萧泠音疑惑地想着,她没劝啊。
不过空穴不来风,她怕有什么事儿是她不知道的,也没有否认,只是配合着往下说:“都是谢首辅自己的意思。”
谢晴笑着,从沈忘身边放着的碗里抓了一把鱼食,“沈兄不用谦虚,文家和沈家那边都说了,是你劝了六弟许久。”
文家和沈家?所以这话是谢晏说的!
萧泠音愣怔了一下,谢晏还是这种人,她把手里的鱼食抛进池塘,笑道:“也不算什么,只是怕六公子脾气太倔,吃了亏。”
听见沈忘这么说,谢晴的拉拢之心更盛。一个能如此牵制谢晏心神的人,在萧泠音之后,他只见过沈忘。
谢晴夸赞道:“我父亲还在夸沈兄年轻有为,若不是你劝住了六弟,今日又是一场风波。”
“如今沈兄在家赋闲,不如出去找些事做?”
谢晴试探着问沈忘,他虽有心拉拢,也要看沈忘愿不愿意。
萧泠音转身靠在亭子上,偏头看着谢晴,“我文不成武不就,三公子觉得我做什么好呢?”
谢晴听出了沈忘的意思,是愿意入朝为官的,他笑道:“沈兄说笑了,我手下有些职位,不如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只要沈忘拿了他的好处,就得为他办事。
萧泠音指节敲着亭子上的栏杆,一派闲散模样,“还是不了,我最近想歇着,谢过三公子好意。”
谢晴看沈忘确实也是不愿意被拘束的性子,只是想不通沈忘这样的人怎么会和谢晏成了朋友。
她又抓起一把鱼食抛下,然后往亭子外走下去,“三公子,告辞了。”她摆摆左手,留给谢晴一个背影。
谢晴松开手,一颗颗细小的鱼食从指缝间流下去,他偏头看着沈忘的背影,心中起了斗志。沈忘这样的人,他就该收入囊中。
萧泠音回到院子里,谢晏没在。
是了,这三日谢晏还受着家规惩罚,现在应该还在祠堂。
谢晏对外这样说,得到好处的全是她。在这玉京城中,没有家族庇护便是寸步难行。谢晏不同,谢晏身为世家人,却不受谢家庇护,独成一派。
如今她与谢晏走的近,谢晏该是怕她受了欺负,要让玉京中人知道她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