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亲人。谢晏赴往玉京之后,很少有人能记得,当今谢首辅,其实出自洛城谢家。
洛城谢府的下人已经遣散,外边大门的朱漆已经片片剥落,石狮子也显出岁月的沧桑。
夏枯站在谢晏身后,眼中流露出不忍。公子少年离家,如今看似风光无限,其实也只是个没有家的人罢了。
谢晏往回走着,厚厚的大氅披在身上,身影在宽宽的街道上只余孤寂。
快走回城守府时,谢晏肩头落了雪。
今晨看着天气就要下雪,谢晏抬手掸去肩上落的雪花,抬步继续往回走。
雪越落越大,几乎要迷了谢晏的眼。
忽的他眼前亮了些,一把油纸伞撑在他头顶。
身旁人说:“不是说你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吗?天气阴的这样明显,出来不带伞?”
谢晏从萧泠音手中接过伞柄,侧目看向她,心情好似愉悦起来,道:“我早知道有萧将军来接我。”
萧泠音把左手垂在身侧,仰头,正对上谢晏清亮的眼眸。他的睫毛上雪花未化,凝成一道白。
谢晏皮肤本就白,与雪色相映衬,更显清冷动人。
它眨了眨眼,睫毛上的雪化成水珠,掉落下去。
萧泠音说:“谢大人果然算无遗策。”她把自己的视线转回,落在别处。
两人踏在雪地上,留下明显的脚印,转瞬又被新雪覆盖。
看着这样的大雪,萧泠音说:“柔然人最爱在这样的天气偷袭。”
因为雪大,大周士兵看的便不会那么真切。也是因此,柔然军队更容易隐蔽身形。
而且,天气越寒冷,对大周士兵来说就越不利。柔然人更习惯寒冷。
谢晏说:“李峻已经在布防了,石城那边我也安排了人。”
萧泠音明白谢晏的意思。
她走回城守府,到门口时,她停住了。
谢晏看着她,道:“你去吧。”
洛城如今正是危难之时,他知道萧泠音坐不住的。
萧泠音点头,随即毫不犹豫转身,走进大雪里。
雪纷纷扬扬落下,萧泠音换了盔甲,是一副能遮住脸的甲。
李峻看到萧泠音时,没有惊讶,只是抱拳行礼,“洛城安危,全都倚仗将军了。”
萧泠音颔首,走上城墙。
此时洛城士兵忍着酷寒,一丝不敢放松,他们要抵御外敌,不会让自己的家园任人践踏。
即便他们的盔甲上落了雪,依旧站的笔直。
萧泠音下令:“守城士兵换防由两个时辰一换改为一个时辰一换。”
现在下着雪,视线不怎么清楚,人就更得有精神,否则漏了哪一块,让柔然人偷袭进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萧泠音立在城墙上,有火头军送煮好的羊汤过来,李峻给萧泠音盛了一碗端过去。
因为盔甲的缘故,萧泠音接过这碗汤,却只用来暖手。
她对李峻说:“洛城果然是有钱。”她在北漠城时,有口干粮吃都不错了。
李峻也应下这夸奖,洛城富饶人尽皆知,若非如此,柔然人何至于把主意打到洛城来。
只要有了洛城这一座城,便可供应整个柔然的粮食。
他笑着点头。
萧泠音说:“头一次打不缺钱的仗。”
感觉到手中的碗不再滚烫,她递回给李峻。
李峻看出萧泠音不准备把头盔卸下来,便端着碗,边喝边往别处去巡查。
萧泠音视线从李峻身上收回,安心守城。
身边的士兵换防数次,雪停了。
守了几乎一夜,所有人都泛上困意来。
萧泠音目光盯着雪上的一点,发现那里很不对劲。
她从旁边拿过弓箭来,直直射过去。
箭落在那里,没有血色渗出,没有惨叫,可萧泠音还是觉得奇怪。
就算在夜晚她看的不甚清楚,她的直觉也没有骗过她。
其他士兵看着羽箭射入地面,只当虚惊一场。
萧泠音盯着那箭,几瞬之后,她明白了!
“示警鸣镝!”
士兵还不明所以,收到命令就下意识执行。
城楼上警钟大作,城下突然出现一群柔然士兵,背上披着白色的羊皮,似与雪容为一体。
这时他们距城墙还有些距离,要真让他们悄无声息到了城墙脚下,才叫难办。
敌人突然出现激退守城士兵的困意,大型的弓弩炮弹不要钱一样往下打,这一批偷袭的人很快落荒而逃。
萧泠音有些无语地抽着嘴角,这么有钱,李峻担心什么呢?
拿银子砸也把对方砸死了。
回到军营,萧泠音卸下铠甲,听到有人在和谢晏说她多么神奇,不知如何就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