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任何哭泣落泪的声音。
谢执折返,重新敲响了她的房门。屋内的人影起身,一步一步向他而来。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露出她那张姣好的容颜,莹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哭过的痕迹。
谢执的视线先是落在她身上,再越过她看到空空如也的橘皮。
“甜吗?”他问。
繁华丝毫想不起来橘子是酸还是甜,食不知味。
她轻轻抿唇,一股淡淡的甜意此刻方才弥漫在口齿之间。
缓过神来的她,回答他的问题。
“是甜的。”
“那你还想留下来吗?”
沉默一会后,她说。
“我想有个容身之所。”
谢执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追问她:“你不怕陛下孤家寡人的命格吗?”
繁华闻言,颇为不在意地一笑。她就地而坐在门槛上,仰着头望着漆黑的夜空。
谢执也跟着她席地而坐,两人并排坐在一块。
谢执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她,亦如初见那般,她看着夜空,他看着她。
“和陛下在一起,你会死的。”他接着吓她,“你忘了那位先前入宫的女子,入宫后好好的一姑娘,突发恶疾身亡,死得可惨了。”
“不怕。”她望着孤零零的月亮坚定道,“我不怕他孤家寡人的命格。”她身旁也无任何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谢执静静凝视她。
“我命硬,不怕克。”她微侧头,戏笑地看向他:“我同陛下,天生一对。”
他克妻克妾克亲人,她从小无父无母无亲人,只剩一条命。某种程度上说,她同他还真是天生一对。
风吹起她耳边垂下的一缕发丝,谢执怔怔地看着她,难得多了一丝无措。一种热浪烧红了,他没被面具遮住的面颊。
她方才的难过已经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选择。
入宫后她一直深陷云雾中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直到她明确宴安真的不会娶她后。她眼前出现了一条路,一条路两旁全是白雾的路。
虽然同样看不清未来,但这次她是心甘情愿踏上这条征途。
她不想再回祝家过那般日子,也更不想往后的生死全都捏在她人手中。既然来这宫里了,她便要将主动权紧紧攥紧在自己手中。
荣华富贵,飞上枝头变凤凰。她繁华,也想要绝世繁华。
她以前可以软弱不反抗,但不能一直都选择软弱不反抗。
身旁之人久久不成出声,繁华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谢执僵着身子别过脸去,耳廊却红通通的。
“你别……”他吞吞吐吐,“你别说这么露骨的话。”
繁华单手撑着侧脸,好整以暇地看着谢执,“医侍小官瞧着年纪尚小,还未曾有过心上人吧。”
“你还太小,不懂。”她意味深长。
“露骨的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谢执仿若那被踩了尾巴的猫儿般,瞬间就炸毛了。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繁华,色厉内敛地警告她:“你说我小,你是在说我幼稚?不成熟?还是不稳重?”
繁华鼓着腮帮子缓缓摇头笑他,意思不言而喻。
谢执深吸一口气,张嘴后又闭上了,似乎在酝酿着怎么教训她。
繁华脸上的笑容更加生动,她说:“等我当上了娘娘,就把你调过来当我的小医侍,你看如何。到时你可不许像如今这般偷懒了。”
谢执这会反应过来,她在逗他玩。
还有心情寻他开心,心里估计没那么难过了。
他理了理身上的衣饰,不想搭理她。时候也不早了,他这次真的要走了。
“量力而行,选不上并不说明你不好。”临走前谢执还是别扭地叮嘱了她一句,甚至连当着她面说出这句话的勇气都没有,直接背对着她。
繁华笑弯了月牙眼,“知道了,快回吧。”
谢执点头,这会真的踏出了储秀宫。繁华伫立在门边,目送着他离去。虽然她并不知道他接近她有什么目的,但她能感受到这位小医侍对她并无恶意。
她重新回到书案前,重新研磨提笔默写方才没有背完的内容。
白纸黑字上写着:
“大周后宫法律第三十八条,犯错妃嫔或婢者,视情节严轻重而惩之。情节严重者,辛者库劳之赎罪,亦或赐死。”
繁华写完死字最后一笔,思索着李嬷嬷的下场应该是会被赐死。
她左手虚扶着左侧脸颊,轻柔的笑意慢慢浮上脸颊:
“你的命运已经走到了尽头。”
“而我繁华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