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变好了。
罗婷微微笑着靠在门关处,看着慌忙拔了鞋跟追下楼去的南柚,这样想着。
女生焦急的呼唤和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老旧的楼道里:“喂,陆笙,等等我啊。”
底下没有回应,但是罗婷不用想也能猜到儿子现在是怎么一副表情,她笑着摇摇头,转身带上门。
七月的白昼已经来得足够早。
罗婷在满屋子的阳光里收拾着早餐过后的桌面,将碗筷堆在一起浸入水槽,又擦擦手进了卧室,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让早晨还算温柔的阳光尽数铺洒在床铺上。
小小的房子里到处都是三个人共同生活的痕迹,衣柜里零星挂着的南柚的衣服和整齐堆放在床头柜上的高中教材,卫生间小小的洗漱台上挨挤在一块儿的漱口杯和颜色各异的牙刷,连同刚刚匆匆换鞋后,被踢在一旁的两双大小各异的拖鞋。
罗婷禁不住笑了一声,弯腰将拖鞋整理好摆在门口,回到厨房,戴上了手套开始洗碗。
她还记得南柚刚来的时候,隔三差五地在半夜惊醒过来,那时候别说是南柚,家里没一个人能睡得好觉。
很多时候她安慰着南柚重新入睡后起来上厕所,会发现陆笙就靠在卧室门口听着她们房间的动静。
见到她出来,也只是疲倦地眨眨眼,低声地问:“睡了?”
罗婷点点头,陆笙也再没什么话,转身进了自己卧室,她看着陆笙的背影,偶尔会觉得儿子确实正在慢慢长大,渐渐已然有了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的支撑感。
现在好了,南柚也算是从悲剧里走出来了,和陆笙也终于熟悉了起来。
罗婷脱下塑胶手套。
两个孩子离开后,屋子显得略有些冷清,楼下传来老人晨起散步的闲聊,罗婷站在窗前望着这个老旧的小区发着呆。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横插入这一屋子的寂静中,罗婷猛然回过神来,转身去桌上捞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辅导员”三个字。
她楞了一下,赶忙接通了:“喂,老师你好?”
“诶,陆笙妈妈你好,我是陆笙的辅导员,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是陆笙出了什么事情吗?”罗婷空下来的手下意识地反复磨蹭着腿上的牛仔裤。
她已经太久没有接到过来自老师的电话了。
“是这样的,陆笙同学呢,考研的志愿是N大,这件事您知道吗?”
N大。
罗婷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她磕磕绊绊道:“啊,这个我,我没怎么听他说过。”
“陆笙同学呢,成绩是很优异的,但是N大又是跨专业,还是比较有难度的,他考本校的话,把握就是十有八九了,我私下也跟他谈过,但他态度比较强硬,希望家长能跟他好好沟通一下这个问题,您觉得呢?”
“啊,好的,我到时候会跟他聊一聊的。”罗婷的目光落在陆笙房间的书桌上,说这话的时候连指尖都在颤抖。
那头说了什么,罗婷都没有听清,在听到忙音后放下了手机,双手无力地扶住额头,面部的肌肉因为极力的忍耐而微微地抽动着。
他长大了,她想,他确实是长大了。
.
“南柚,你暑假能出来玩吗?”李雪菲半死不活地趴在桌上问南柚。
“可以吧。”
南柚弯着腰在抽屉里翻来覆去也没找到水杯,难道是没带来吗?
“先用我的杯子吧。”谢逸看着她找了半天,忍不住出声。
南柚点点头,不是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都怪陆笙,要不是他早上不等自己,自己才不会走得那么急,连水杯都忘了塞进书包。
谢逸看着南柚的嘴巴撅起来,笑着往她手里塞了一块儿白巧克力。
“这还没放假呢,我妈已经开始联系老师,准备让我去补数学了,苍天啊!”
李雪菲的哀嚎声招得前面的王博远转过头来,一脸同病相怜的样子:“我也我也!我要去面对马女士了!我们住一个小区,我妈那天散步碰上了,直接就面谈了,回家把我一顿训,郁闷!”
两个人装得抽抽噎噎了半天,李雪菲又将目标转向南柚:“你不补课吗?”
还不等南柚开口,周超捏了些桌上的橡皮屑扔到李雪菲面前:“人家成绩那么好,补个屁。”
李雪菲大概是真心不想补课,连跟周超抬杠的心情都没了,萎靡不振地趴下去:“我们高二还能在一个班吗,呜,不想分开啊。”
周围一小圈的人都有一瞬间的沉默,期末考和分班挂钩,而假期近在眼前。
也就是说,分别也已经近在眼前。
头顶的风扇被开到了最大档,呼呼地旋转着,将桌面上的书本和试卷都吹得哗哗作响,窗外蝉鸣不断,这样嘈杂燥热的环境里,南柚的心却微微一冷,她下意识地看向谢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