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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妻”教“子”(1 / 3)

半月光阴转瞬即逝,一树梅立得嶙峋,树枝上的花苞相比于上次来时打开了许多,露出浅粉的蕊子。天亦转凉得很快,檐上结霜,清晨人口中呼出的气变会化成一阵薄薄的雾气。

梅馆内依旧来客稀少,只是因今日在这忙活、走进走出的人多了,内部陈设稍作变动,屏风收起,显得宽敞明亮了很多。

飞鸾靠在账柜后边翘着脚,将算珠拨得噼里啪啦响,面颊上的笑意收都收不住。

她近几日没有再扎两个髻子,一来太稚气,吆喝起来容易被人看轻,二来她自己觉着又不好看又不方便。

长到腰边的瀑发被她高束在颅顶上,跟她前世从军时的装束一样,单从背后看真像是个身量单薄骨架小的小小子。

倘若有人问起这不男不女的头,她便答说担心发丝掉进油锅里,倒大家胃口,信口胡诌还被人夸过心思细腻。

买卖人是挣了还是亏了,一瞧面容着装便能看出来。

飞鸾倒没想着卖新衣裳,但脸盘子肉眼可见得圆了起来,气色红润,看着比从前还喜庆。

她攥着笔一勾一勾地对账,落下最后一笔时,案头那一盘子点心也正巧被她吃了个干净。

后厨传来时断时续的读书声,始终搅扰得她心烦。老实说,她就没见过贺君清这般耐心用心、不厌其烦的夫子,也没见过永贵这样油盐不进、蠢笨不敢的弟子。

不过是朗朗上口的《千字文》。

贺君清一句,永贵有口无心地跟一句,学到现在“天地玄黄”四个字作何解都讲不清,再学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君清你来一趟,这七日的账我们对上一对。”飞鸾揉揉太阳穴,冲后厨喊上了一句。

半刻之后,贺君清撩帘出来,面色无奈,长袖上染了大团墨迹:“永贵今日《千字文》尚未读完,我若走开,他又不知溜去哪里了。”

他真正狼狈之处却不仅仅在衣上。永贵这小子多半是趁他午间歇息,在他右侧眼眶上描了一圈,此时印记稍淡了些,像是给谁大了一拳留下的青紫。

“你也在后厨间磨蹭这么久的功夫,他要是能学进,早就读完了。君清你——”孟飞鸾从账簿中抬起头,瞧见他这幅狼狈而不自知的蠢相,压不住嘴角的笑意,终是“噗呲”一声乐了出来。

贺君清想来善于察色,此时哪里不知是自己脸上被“同门师弟”动了手脚,终究是无可奈何压过了怒。

“永贵这孩子确实顽皮,但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总归有学会的一天。四喜姑娘,失礼了。”他重回后厨打了一盆水,端到柜边上跟四喜对账。

“回头我替你教训那小子。”孟飞鸾被贺太傅的蠢样笑出泪花,还得装作关切,“书读百遍是说给那些想读的人听的,要我说永贵不如跟我娘学炒花生米。”

“逮!”

一戴木质猴王面具的小子向飞鸾站立方向掷出一根尖端带毛刺的扫帚,而后以扫帚触地点位支撑跃起,一记飞踢袭向着她。

此猴王边踢腿边念念有词:“我才不学那女儿家做的事,好生无聊,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说时迟那时快,孟飞鸾眼睛都没朝他袭来的方向转,一伸胳膊便当空拽住了他的衣襟,发觉自己手臂没有想象中有力后,她借自身份量将要人在半空中甩了一个转,另一手反拧他的手臂,将这孩子朝着桌板一推,就像从地面上提起一只鸡崽般轻松。

紧接着便是梅馆内最常见的训诫手段。

孟飞鸾按上他往后腰最皮实的肉上狠抽一顿:“怎么样?你服不服?还往不往你师兄脸上画王八?”

“我没画王八……”永贵弱弱顶嘴,拧着身子挣扎,模样真像一只小王八。

孟飞鸾手下得更狠了:“不是王八便能饶了你?快向你师兄赔不是!”

下次画个王八,我提前谢你。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想赢过我可以,却不能用这些东西作兵器,若伤着旁人,你当如何?”孟飞鸾揍了一通,又拧他耳朵告诫。

“无妨,我瞧好了并无旁人,也没有想那这个伤你的意思。”永贵自知理亏,耷拉着脑袋辩驳。

确实,虽那扫帚迎面飞来,但看投掷轨迹与高度确不是想伤飞鸾。

孟飞鸾撒开手,提溜着后脖颈将那颗倔强的脑袋按住,而后蹲下身平视着永贵,用温和平稳的语气同他讲道:“男子汉大丈夫,捉弄了别人便要认,答应了我不拿武器却朝我丢扫帚也要认——知道没有?”

“七日前你说要与我打赌,我答应只要你能在我衣裳上印一个鞋底印便算你赢,给你写一个月功课,是也不是?”

孟飞鸾双手捧上那张倔强不服输的脸蛋,循循善诱道:“我们赢就要赢得正大光明。你还小,往后日子还长,为什么急于求成,难道你怕我这个女儿家的拳脚功夫你一辈子也比不上?”

这小子从最开始毫无章法的蛮攻,到现在学会声东击西,用些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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