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休息了好几天，身上伤好的差不多了。他坐在床上屏息凝神听了一会儿，院子里是没人的。
除了细细密密的雪片从窗棂前划过，就只剩下口鼻边清冷的空气。姜家人不在的时候，下人们便不会来打扰，周围安静到极点。
阿青觉得姜且是不怕冷的，不然房里的炭火不会总点的这么少。可这么一小会，自己刚才温热的指尖已经开始发凉了。他起身披了一件冬衣静静的站在窗棂前，回想起那天打开门看见姜且的场景，然后呼出一口白的水汽。
很冷。
想到当时自己那样是不礼貌的吧，突然靠在一个姑娘肩头。可他也确实是没力气了，思想在遇着姜且的瞬间变得昏聩不明起来才那样的。
阿青盯着空荡荡的院子出了神，脑海中，一个声音不断地重复着他身上每个缺陷，每一个似乎无法原谅的失误，是动作，是思想，就像现在自己的心一样。他有些后悔做出那样的举动，不知道姜且是什么想法呢……
而且之前自己竟然随口就答应了“保护你”这样的话，简直不是出自自己之口，倒像是被人夺舍了。
阿青动作迟缓的合上窗户，伸手拿起桌上姜且留下的纸条：厨里还有粥，热乎的。醒了记得喝一点。
厨房笼屉里果然放着一碗粥，还有几个满馅的烧卖。也不知道是厨房里本来就比外边暖，还是吃了东西，现在身上倒是没那么冷了。
阿青收拾完走到院子里，高墙黛瓦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很白很干净，带着晨间薄薄的雾气，颇有点水墨兰亭的意味。
但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不多时，姜且和姜一川一起回来了，身后的人手里还拖着什么，长条条的很粗一根，外面包着粗布。
姜一川和姜且简单寒暄几句就准备离开了，姜且是先和阿青打了招呼，看他醒了很高兴，问他怎么出来了，外面还挺冷的。姜一川聊天的时候眼神一直留意着阿青，沉默的盯了一会才收回目光。阿青对单独的眼神情感很敏感，那个眼神有怜悯和告诫的意味。阿青和他对视，弯起嘴角轻轻笑了。
那又怎样呢，他并不想懂。
姜且眼波流转在两个人中间，率先打破了沉默。
“哥，这种事就不麻烦你了，我肯定能干好的。阿青也会帮我的，对吧？阿青。”
阿青收回目光，转向姜且，点点头：“嗯。”
姜一川嘴角一抽，对着姜且脑门上一弹：“呵……，我走了。”
姜且目送着悻悻的背影离开，冲阿青招手：“快来快来，给你看看。”
姜且把阿青拽过来，解开粗布，里面是还没抽芽的一小棵梅树。
姜且也总觉得院子里少了点什么，夏日里的时候，院墙外面有树，可是太阳高悬，树影就进不来院子里，太阳落山时，树影又被院墙挡的严严实实了。冬日里又只有白白的墙，白白的雪，未免有点太过单调。
姜且想着种上这棵树，夏日里可以乘凉，冬日里有梅花飘香，还能在树枝上挂上什么各式的祈福牌子，肯定很好看。
阿青问：“为什么是梅树？”梅树很小，花期也不长，明显不能满足姜且的需要。
姜且抿唇想了想：“不清楚啊，就是想到了。而且梅树夏秋季抽芽，冬春开放，挺符合我们这的天气。你得陪我把它种上。”
姜且在院子里绕了一圈，拿不定主意具体种在哪，就听阿青指指进出院门左边的一块地方。
阿青：“那里吧，北方面南的时候多一点，树影大一点，平时也不习惯往左边走，不挡事。 ”
两个人就把左边靠近墙角的积雪铲开了，往下挖了将近一米的深坑。梅树相对起来没那么重，两个人就能抬起来。把树放进深坑里以后，阿青扶着树让它保持直立的状态，姜且就负责把挖出来的泥土在堆回坑里。
其实阿青是想自己做的，铲土挖土不是个轻松的活，时间长了腰背酸疼，但他轻轻推了一把手上扶着的树，约莫比较了一下姜且和树之间的差距，还是摇摇头表示算了，只怕让姜且来扶着树，都来不及松手，就会连人带树一起栽进坑里。
阿青微微侧目，姜且好像玩的不亦乐乎。少女站在自己对面，弯腰，推铲，嗨呦一声把土倒进坑里，然后把铲子杵在地上，直起身来朝阿青挥手：“阿青哥哥，快看我。”
等阿青正过脸，一坨被捏的圆咚咚的雪球直朝自己砸过来，阿青本能的眯起眼睛，躲闪不及砸在肩头，炸开的雪沫溅到脸上，留在眉间，剩下的悉悉索索的从身前落到地上。最后残存的一些落到衣领里面。
好凉！
接着看到姜且捂着嘴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幼稚死了……”阿青腾出一只手抹了一把眉毛。然后瞥见姜且原本缩在袖子里被冻得通红的手。
姜且抄回手里的铁铲，假意附和：“是啊，幼稚死了。”哼了一声又道：“你不幼稚，你假正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