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到的人和事,哪个是你一个女孩子能承受的。”
“那时候工资还低,干一个月才三百,自己舍不得用,隔天就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给偷了。”
抽出一根烟,江杰点燃吸了一口。烟雾袅袅的,江蜜竟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
“后来我进了一家皮货厂,跟人学车缝纫机,当时他们还笑我一个男的学这个。我还蛮想学裁剪的,那时候一个裁料师傅,夏天有蚊子,他拍蚊子,裁刀夹在手指上把脖子划了,没抢救过来。”
“人的生死就那么一瞬间,车缝纫机钱少,最多也就把指甲扎穿了,要是没命回家,挣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江杰思绪陷入回忆中,整个人蒙上一层暗色阴影。
“没干两年,工厂倒闭,大批的下工潮涌来,突然就找不到事做了。没有技术、没有学历,刮腻子都不如老师傅专业,我这种人就只能去搬点砖打点散工。”
目光落在江蜜身上,江蜜忽然感觉头有千斤重,她的那些愤怒不甘,就像是寒夜的风无声吹走。
“江蜜,处在我当时的环境,我是爸妈,我也希望你能带着这个家往上走。而不是把我们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也许这个想法过于一厢情愿,但不上去就要吃苦,我们没有选择,你不一样。”
终究这个不一样也没有变得哪里不一样。
江蜜疯狂掉着眼泪,就像得了眼病的人,根本忍不住。
江杰深长的叹息在耳边,他喃喃道:“我们都有错,错在把未来想得太好。我和爸妈能做的事有限,这个家不如你所想,却已经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他们只是按照自己能力的极限去规划未来,他们又有什么错?
江杰带着东西回去了,却把一直执念怨愤不满家人的江蜜刺激得极大。
尽管江杰的那些话,还不足以抹去江蜜对父母重男轻女的刻板印象,可他们确确实实是为了这个家鞠躬尽瘁。
这些年来他们挣到的钱,又有多少是花在他们自己身上的?
以前江蜜从不曾考虑这些问题,江杰就像一座她和父母之间绕不开的大山。
她会下意识的将责任目标定为,是江杰压榨了父母。
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想过,如果父母不是有责任在肩,早撂挑子不管事,她和江杰连吵架的机会都没有。
这会儿都奔走在各自的温饱贫困线上。
不是父母愿意付出,谁又能强迫他们。
终结而论,一切不过是为了这个家变得更好。
在没有谁的付出是应该是必须的前提下,那她以前在意的点,又是否过于局限幼稚。
江蜜想不明白,她也不想检讨自己的以往。
纵然她承认她与整个家人的意愿背道而驰,可归根原因是这个家变得满是铜臭味,没有了包容的温度,她才会背刺逃离。
“我是个穷人啊,我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烦恼?”
吸着鼻子,哭的后劲让江蜜的脑子都有点麻了。
她骑着摩托车往乡镇上走了一趟。
买了米、面、油和各种调味料。
在古代做饭的时候多,她这次多准备了一点。
再次回到古代位面,江蜜看到院子里起了一股浓烟。
鞋跟都没提的跑下去,就见厨房里的一个人撅着个腚,对着灶孔鼓着腮帮子吹。
“你干嘛?烧厨房吗?”
假老头抓了抓花了的脸。
“没想到灶台里的火这么难烧,以前见别人弄挺容易的。”
江蜜把他赶开,一看灶孔里塞得满满当当,气得想冒烟。
“你不知道人要虚心火要空心吗?你这么烧,空气进不去,没有充足的氧气,这火肯定烧不燃啊!”
退了一大半的柴出来,火燃了,江蜜才想起来问:“你烧火干什么?”
雷今笑:“我拿你的钓竿钓了几条鱼,想把它们煮了。”
看着还在盆子里甩着鱼尾巴蹦哒的鱼,江蜜脸黑的堪比蜂窝煤。
还说她以前是怎么活的,这位大爷自个儿呢?
“你以前不吃五谷杂粮,专吃露水的?”
雷今笑:“怎么说?”
“你见哪家的鱼鳞不刮,肚子不刨,活的往锅里下的?”
幸好她今天回来得早,不然更得开眼。
搞了半天这大哥的生活技能就约等于零啊!
“还有这说法?”
雷今笑正儿八经:“我以前吃的都是熟的,谁注意它是怎么做的。”
得,她这是领了个活祖宗回来了。
江蜜把鱼接过去,但她很快就站着不动了。
“锅里燃了,你发什么愣?”
江蜜:“要不,不吃鱼了?”
雷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