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教训的是,孙儿知错,往后会谨记祖母教诲。”周长生淡淡道。
符太后呷了口茶润润嗓子,把话题重新引回去:“前朝的那些事,你也不必心急,多听多想多记少说,时日久了,也就摸出些门道。”
周长生点头: “孙儿明白。”
“既然明白,那祖母再告诉你一件事。”符太后说,“这朝廷啊,就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没有谁永远占据上风。”
祖孙二人目光对视,周长生缓缓叩首道:“祖母的教诲,孙儿谨记在心。”
“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吾累了。”符太后说完,就差安秋送客。
人前提着劲儿,人后符太后倦怠地坐了半晌。
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疼,她抬手打圈揉着那处,多少能舒缓些许。
年轻时,浑身是使不完的劲儿,精力旺盛到,自以为老了也会是个精神的老太太。
结果到老了,还是躲不过有心无力。
符太后失笑,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一件事。
“看吾这记性,当真是越老越不行了。”她自嘲一句,提声道,“安夏,进来。”
安夏应了声,很快推门进来:“太后可又何事吩咐?”
符太后从袖口摸出一个白瓷小瓶:“把这药膏给殿下送去。”
安夏接过瓶子,心里有数,还是小心追问了句:“是否要和殿下说用途?”
符太后略一迟钝,疲惫地嗯了声,又道:“吾记得顾家新送来了不少锦缎,取一些年轻的颜色赏给知了,女孩子总要有些新衣裳才好。”
“奴婢明白。”
安夏躬身后退,捧着瓶子去追大殿下去。
好在大殿下走的不快,出了大门没多久便见着人。
“殿下请留步。”
周长生蓦地被叫住,片刻的恍惚一闪而过。
真好,一前一后,知了没受罚太久。
周长生回身脸上有浅浅的笑意,在看见来人时,心里凉下来,游走的神思彻底归位。
他平静微笑: “安夏嬷嬷,可有事?”
安夏行了个礼,捧着白瓷瓶递上:“这是太后吩咐奴婢送来的,对淤青一类的外伤有奇效。”
周长生默默看了几息,心里闪过千般念头,他想问知了可好,是否可以同他一道回去?
良久,他什么也没说,接过瓶子道:“谢谢祖母赏赐。”
然后,转身离开。
短短一截路,周长生走了许久,待到大门处,唯看见两张焦急的脸,是见贤和思齐。
周长生漠然越过两人往书房方向去。
去时两个人,回来时只有大殿下一人。
思齐疑惑地朝后看去: “殿下,姑姑呢?”
大殿下并未回话,几步已经走出好远。
思齐心里不安,朝见贤递眼色,后者落下一句话:“我去侍候殿下。”
而后,紧走几步跟上大殿下。
大殿下进去书房就将门带上,见贤碰了一鼻子灰,只得守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
期间敲门数次,里面都没回应,思齐来过一趟,悄声说了些打听到的事情。
两人心里发寒。
他们都是安冬带出来的奴婢,冬嬷嬷最是眼里揉不得沙子,惩治下人的手段也很是严厉。
两人惴惴不安,满心担忧,生怕知了有个三长两短。
月亮越挂越高,已经深夜,知了还没回来,周长生也仍旧把自己关在书房。
思齐倚着石狮子,眼睛明明困得都睁不开,脑子还是异常的清醒,七想八想止不住的担心。
她是最清楚姑姑的,凡是挨罚的奴婢,几乎都得伤筋动骨。
宁静的道上,隐隐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动静渐渐近了。
思齐急走几步,看清楚是知了回来了。
知了扶着墙,缓慢地拖着步子往大同殿的方向挪。
膝盖疼过一阵就好像失去痛觉了,她估计是肿的没眼看。
知了面无表情,极力忍耐,满脑子杂念都散的七七八八。
她现在就想赶紧回到屋里躺下,然后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估计就不难受了。
“知了姐,你可算回来了。”
知了抬头,看见赶来的思齐,后者已经搀着她的胳膊:“姑姑,嬷嬷罚你跪了?”
知了牵了牵嘴角,答案不言而喻。
思齐心里一紧,忙去拉她的手: “手疼吗?”
知了疑惑地摇摇头: “手没事的。”
思齐摸着发凉,平滑带着一点点粗糙的掌心,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就怕罚跪还得顶着热水壶,回头手上都是泡,血肉模糊特别疼。”
知了听的心口打颤,双膝处愈发的疼,锥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