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把他们送到了胡同口，李占也下了车。
三人走到32号，李占却停住了脚步。
裴闻奇怪地回过头，沈子鹿面色不太好，也转头看李占。
“裴闻你先回。”沈子鹿的声音已经彻底没有了初见时的柔和轻灵，冷得能掉冰渣。
裴闻走后，沈子鹿看着李占并不言语，好像在埋怨他什么。
李占和沈子鹿对视了几秒，就把视线移开了。
“你没要说的？”沈子鹿问。
李占沉默了一会：“我陪你们，但是老万不想和我有关系，所以他来了我就得走。”
沈子鹿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又觉得说了也是白费口舌，无奈混着恼怒，最后只能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自己回去了。
李占站了几秒，好像就是专门要和沈子鹿错开，等她进屋之后才走进去。
这一晚三个人都没觉睡，主屋是万月南的住处，李占不进，西厢房是沈子鹿的房间，也不方便，最后沈子鹿给自己和裴闻冲了杯热牛奶，给李占冲了杯速溶咖啡，三个人捧着杯子缩在东边的偏房里。
大家小口喝着饮料，等着天亮万月南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裴闻有些犯困了，拿着杯子的手险些松开，李占和沈子鹿倒是能熬，双双看着他钓虾。但是这清醒的两个人谁也不说话，连还算活泼亲和的沈子鹿这会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线，神色凝重。
终于李占先开口了：“通命太傅……”
“什么？”裴闻问，一方面是装傻，一方面是确实没完全反应过来。
沈子鹿叹了口气，裴闻发现沈子鹿在李占面前老是叹气，光是回来就已经叹了好几次。
看见李占面无表情地进房门要叹一次；问李占喝不喝咖啡李占说不麻烦了，又叹一次；给李占咖啡李占说多谢，还叹一次……
他们好像是沈子鹿单方面和李占很熟，而且对李占单方面不熟非常不满意的关系。裴闻不太清楚他们俩之间有什么事情，但这样看，应该不会是恋人之类的。说实话，可能因为李占长得英气刚毅，而且表情不多，裴闻觉得他可能比万月南还大。
“他是尚灵里面的望曹掾，历史上的这种人担任过十三曹里的贼曹掾，负责抓捕盗贼，因为能看穿别人心思，所以查案办事有如神探。你和他对视，心里面想的什么他都能知道。”
“所以您跟着我下了地铁？”
裴闻不记得当时李占看自己的时候自己在想什么，但是身体有了奇怪的感知，自己的第一反应应该都是方士的事情，李占怕是那一眼就把自己全部看透了。
“嗯，万月南手下有了个通命郎官，我想会会，哪知道你跑得那么快。”
沈子鹿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的身份不能泄露出去，不然要出乱子。”
“像今天晚上一样吗？你们说找上你们的还有两个横死的？”
沈子鹿和裴闻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李占，李占左手掐算片刻，对裴闻道：“那两个是阴历初八走的，仁和医院，有东西往下掉，好像还和你有关系。”
阴历初八……那就是自己爸爸走的那一天，往下掉，医院——电梯！
“我当时在医院里面，看见那层楼的电梯很不对劲，就没有走电梯，带着护士走了楼梯，一到楼下就听见电梯掉下去的声音……他们，他们是电梯里面的人？”
李占皱眉：“还有一个护士？”
“是……女护士。”
“我知道，”李占本来就不明媚的表情这下更是阴沉，“下楼梯，应该要花点时间吧。”
裴闻回忆：“我从四楼下来的，下来之后没多久就出事了。”
“但是那部电梯，是为你准备的，一男一女的位子，是给你俩留的……你俩没上去，后面按电梯的那两个人顶上了，能不怪你吗？”
裴闻脑子里一声惊雷，震得他表情空白，呆滞地望着李占。
“行了，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用，那两个也不可能再去找护士了。”沈子鹿眉头皱起来，瞪了李占一眼。
没有人能知道了别人为自己而死，却无动于衷，哪怕不是自己的错。
“如果……”裴闻干咽了一下，“如果他们先找了护士呢？”
“……”沈子鹿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看着变凉的牛奶沉默。
裴闻想着那一男一女可怖的样貌，慢慢问：
“如果只是事故，会是那样的惨状吗？”
“裴闻，现在想这些于事无补……”
“不，如果单纯的事故不会造成那种惨状，就说明电梯事故是有人设计的……有人设计，那个人想置我于死地也好想试探我也好，一次不中又来一次，那这一次会和他没关系吗？横死的人不怪害死他们的，为什么要怪本该死的人？横死的人怎么知道谁是本该死的人？”
李占道：“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