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深,一轮残月悬挂高空,淡淡的月光透露着阴冷凄然。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原本寂静的夜。
冷心宁在暗夜中疾步奔跑,金丝锦绣的大红嫁衣翻飞而起,头上的凤冠和钗镮纷纷离发而落,缕缕青丝坠于腰间,在空中肆意飘散。
“镇北大将军冷焱拥兵自重,勾结藩王,意图谋反,处以斩刑,父母、妻妾、子女皆绞,兄弟、姊妹流放三千里,若有违抗,格杀勿论。”
宣旨官所宣内容,不断地在冷心宁的耳边回荡。
她绝不相信自己的阿爹会谋反。
也不明白,自己的夫君,为何会在他们的大婚当日,下达懿旨,诛杀她大将军府满门。
但现在,冷心宁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救下自己的家人,在御林军赶到之前。
快点,再快点!
冷心宁加快了脚步。
穿过街角,是那座她再熟悉不过的宅院。
可映入眼帘的,却是熊熊烈火。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夜空。
冷心宁浑身颤抖,脚步慌乱地直接冲了进去。
刚跨过门坎,便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诺大的庭院,被鲜血浸染,肉眼可见的地方,全部都是尸体,却无一具完整的尸身。
残肢碎肉随意的散落在各处,鲜嫩的内脏伴随着骨髓液喷撒了一地。
不完整的衣着显露,府兵、小厮、婢女、侍从无一幸免。
冷心宁只觉头晕目眩,呼吸困难,胸口像被千斤巨石压住,随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散开来,却不及这空气中血液浓度的万分之一。
抹去残留在唇边的血迹,颤抖着支撑起身体。
一点一点,走向那遍地尸身。
冷心宁哭着呼喊每一个人。
直至把脑中所有能想到的人都喊了一遍,也无一人应答。
这一片静默告诉冷心宁,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镇北大将军府就只剩她一人了。
“朕的皇后,你不该来这里。”阴冷的声音自冷心宁身后响起。
冷心宁猛然回身,来人正是她的夫君,当今圣上,柴云宸。
他还是如往日一般的翩翩公子,不染凡尘。
然而此刻,他每靠近一步,都让冷心宁觉得毛骨悚然。
冷心宁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她强忍着,不让心中的恐惧外露。
可当看到柴云宸手中提着的圆滚滚的包袱,还有包袱上不停滴落的鲜血。
冷心宁像是猜到了什么。
本能地向后退缩。
而这一反应,显然被柴云宸察觉到了。
他唇角微扬,抬手一掷,手中的包袱脱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冷心宁慌乱地逃脱,不知被什么绊倒在地。
那圆滚滚的包袱,跌跌撞撞地,正好滚落到她面前。
磕碰间,包袱散开了一角,有发丝溢出,而透过凌乱的青丝,冷心宁看到了一只睁着的眼睛。
眼中早已黯淡无光,但这眼形,冷心宁再熟悉不过。
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冷心宁连滚带爬地将包袱拾起,抱在怀中。
当身体触碰到里面头颅的一瞬间,她的心彻底粉碎了。
“阿爹!阿娘!”
沉积已久的悲痛喷涌而出,痛彻心扉的哀嚎响彻云霄。
“柴云宸,我杀了你!”
冷心宁嘶吼着,起身朝着柴云宸直直冲了过去。
却被柴云宸的影卫一掌击中胸口,飞出几丈开外。
紧接着,六枚玄铁钉,分别穿透了冷心宁的锁骨、手腕和脚腕,将冷心宁牢牢地钉在了墙壁上。
玄铁与骨肉融合,咯吱作响,汩汩鲜血涌出,在大红的嫁衣上,开出艳丽的花。
锥心刺骨的痛向冷心宁袭来,但冷心宁却没有发出半分呻-吟。
只是不停地挣扎,试图摆脱束缚。
“我劝你不要做傻事,被玄铁钉穿透的部位将无法复原,你会变成一个手脚都不能用的废人。”
柴云宸斜眼瞥视冷心宁,“若是如此,你就报不了仇了。”
“为什么?”冷心宁声音沙哑地问道。
“呵,你问我为什么?”
柴云宸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脸上布满了嘲讽的笑意。
“因为你阿爹背叛了朕。”
“不可能!”冷心宁厉声反驳,“柴云宸,你8岁登基,稚子亲政,朝局不稳,是我阿爹力排众议,一路相辅十余载,若他要谋反,又何须等到现在?”
“没错。”柴云宸收敛笑意,“可若我要他手上的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