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儿，年儿？你怎么了？”乔雀见林锦年一直出神的盯着墙上看，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哦，没什么，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林锦年回过神来，记忆中的眼睛和面前人的眼睛完全重合，依旧是那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
“话说。”林锦年突然把目光放在了乔雀的衣服上，围着他四处打量“姣姨给你买新衣服了？”
“哼，她的新衣服可不那么好穿。”乔雀看着身上那件衣服，厌恶的说道。
“怎么说？”
“她让我穿着这件衣裳去给她接客去！”乔雀愤愤不平。
“啊！怎么会这样？”林锦年听了狠狠吃了一惊。
乔雀七岁的时候，她的母亲就撇下他跑了，这么多年，都是黄丽姣把他带大的，她对乔雀就像对亲儿子一般，怎么会这样糟践他？
林锦年又想起了那个雨天。那个雨天在他印象里是上海下的最大的一场雨，他放学回家，路上的积水已经没到了他的膝盖，冷得他瑟瑟发抖，像浸在冰块中。
“请问你今天有没有见到乔雀呀？”林锦年放学回家在巷口就听到了这句话一直在巷子里徘徊，他循着声音，看到了一个二三十岁的女人正在挨家挨户的询问乔雀的下落。
女人画着艳丽的妆，指甲染得血红，却没有撑伞，妆被雨水染成一团，在她脸上横七竖八的蔓延，整齐的发髻也被雨水打散，一缕缕的垂在脖子旁边。
“没有，没有。”那个人不耐烦的回答道，脸上的厌恶显而易见。
那女人似乎很失落，接着又不甘心的补充了一句：“要是您看见他了，让他早点回来。”然后又重新退回雨幕中。
“您在找乔雀吗？”林锦年把手中的伞递过去。
“是是是，你见过他吗？”女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没有接伞就先问了这句。
“我今天没见着他，不过，我应该知道他在哪儿。”林锦年又把伞往前伸了伸，示意她把伞接下。
“多谢这位小先生了，如果找到他麻烦让他早点回去，我还要回去做生意，先失陪了。”女人接过伞，小心翼翼的道谢，
“对了，你把伞给我了，你怎么回家呢？”女人转身问道。
“我家就在前面，不远。”林锦年抬手指了指巷子里面。
“那我还是先把你送到门口吧，淋雨会着凉的。”那女人说道。
于是两人就并身撑着伞往前走，伞不大，于是两人贴的很近，林锦年仿佛还能闻到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香水味，和雨水交织在一起，竟然别有一番韵味。
“您是乔雀的妈妈吗？”林锦年忍不住发问。他对这女子很有好感，虽然他母亲在他两岁时就去世了，但他觉得身旁女子就是他想象中妈妈的样子。
“啊，我.....我不是。”女子嗫嚅道。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林锦年以前绝不会看出了别人窘迫还继续问问题，这是不礼貌的，但是这一次他突然鬼使神差地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是他姨。”女子的回答似乎已经在嘴里绕了山路十八弯才终于吐出来，然而轻轻的松了口气，吃力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最后林锦年在一家仓库找到了正坐在水泥地上和人打牌的乔雀，后者一见他就挥了挥手里的钱：“我赢了好多钱，等一下请你吃大餐。”
不过那顿大餐林锦年还没吃到，乔雀就率先品尝了。那天上海路边的小吃摊因为下雨都早早回了家，于是乔雀只好叹气说下次我一定请你，然后就飞回了“十里香”。
当天晚上整条巷子都听到了乔雀鬼哭狼嚎、撕心裂肺的哭声，以及女人的谩骂声：“叫你出去玩那么晚才回来，下次还敢不敢？”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林锦年还是不能把它和那个温柔的女声重合。只记得那声音最后竟然还把巡警队引来了，不过具体怎么处理的，就不得而知了。
“放在她身上，什么都不稀奇。”乔雀似乎对黄丽姣有很大意见。
小时候去上学，一个“丙”让黄丽姣耻笑了他好几个月，后来他干脆赌气到底，再不认真写作业了。“丙”多了之后黄丽姣似乎觉得他没有学习的脑子，于是也就习惯了，只是旧事重提时还是偶尔拿出来戳戳乔雀心窝子，两人就又是一番唇枪舌战。
从小到大，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妈和黄丽姣肯定是有什么梁子，所以黄丽姣才处处这么针对他。
“不过，我今天跳楼时看到一个男人，长得真好看......”乔雀话锋一转。
“什么！你还跳楼了！摔着哪里没？”林锦年马上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要给乔雀检查，恨不得把他衣服都扒了去。
“没有，一点都没伤着。”乔雀扯开林锦年那双善意的手安慰道。
“那男的比我还好看？”林锦年又问。
“唔....”林锦年这么一说，乔雀认真低下头思考了起来。